埃切家莱—费尔南·卡巴列罗—阿拉贡—佩雷鞑—法利拉—加尔多斯
—巴尔台斯—帕多·巴让—厄斯普林特达—卡莫波麦—巴洛耶—布拉
斯科·伊瓦涅斯—因可兰—亚洛林
“在这个温暖的南部之邦,欧罗巴伸出她的双臂,
就像枯叶在作最后的呼吸:
疆域宽广的西班牙啊,
在缅怀着地中海上曾有的辉煌呢?
还是望着那战舰未曾驶过的大洋而哀叹呢?”
——乔治·艾略特
自黄金时期文学在17世纪开始衰落之后,西班牙文学也像意大利文学一样腐朽、颓废,失去了独创性和特有的风格。在这里,我同样提出那个令人费解的问题,就是一个国家政治和经济实力的下降是不是一定会导致艺术和思想的衰退,当然这个问题我们仍然无法作答。18世纪整个欧洲一片混乱,西班牙王位继承引发的战争使英国、法国、奥地利、普鲁士、西班牙和荷兰都卷入其中,几乎同时,瑞典和俄国也在东欧进行着争夺地盘的战争。不久就发生了席卷整个欧洲的法国大革命。因此那个时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完全沉浸在学术的发展之中。但是英国和法国的文学至少在某些方面体现了文学的继承性,而在德国的非普鲁士地区文学也都呈现出了新气象。但是其它国家的文学全部没有突出的发展。
在欧洲大陆上法国是意识形态领域的王者,而西班牙则是他最听话的臣子之一。一时之间,西班牙文学界所有伟大的喜剧和悲剧,所有那些迷人的民谣,所有优秀的流浪汉题材的小说都失去了应有的活力而全部试着向巴黎文学界看齐。甚至在19世纪上半叶当西班牙人民试图挣脱拿破伦的枷锁的时候,整个亚平宁半岛在意识形态领域还是依附于他们政治上的压迫者的。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西班牙,尽管西班牙在文学上对法国那样地盲从,但是丝毫没有吸取到法国文学的任何精华。浪漫主义思潮曾经为整个欧洲思想界和文学界点燃了火花,但是席卷西班牙的只不过是一堆滚滚的浓烟而已。整个欧洲声称是最浪漫的国家却没有点燃浪漫主义的圣火,这确实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其中的原因或许是尽管西班牙人多才多艺,但是也只不过适合在舞台上演出而已,他们的文学天赋与欧洲其他许多文学大师如雨果、梅里美、约翰·萨真特相比只不过是文学领域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西班牙人引以为豪的是他们那些最优秀的文学作品和(我是冒着激怒许多画家和艺术批评家的风险斗胆说出来的)绘画作品。因此进入19世纪中叶,当西班牙文学复兴重新在世界文坛站住脚的时候,那些文学新人们也都是一些对西班牙人民生活进行现实主义描写而非浪漫主义描写的小说家和剧作家,只不过人们习惯于用一种浪漫主义的情调来对待他们的作品,因为全世界也是抱着这种观点而去了解西班牙的。
近代西班牙有一位剧作家,他的作品已经融为了西方文明史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此人就是埃切加莱。他在文学界是一个怪才,虽然曾经从事教授数学职业,但是却在晚年下定决心去尝试戏剧这一文学形式。很明显,他的天赋不是从研读卡尔德隆(注:卡尔德隆是西班牙17世纪著名剧作家。)得来的而是因为目睹了19世纪的风云变幻同时以其强烈的求知欲而成为了一个像易卜生、霍普特曼或是萧伯纳(注:易卜生乃19世纪挪威著名剧作家、霍普特曼是19世纪德国著名剧作家、萧伯纳是英国19世纪末20世纪初著名剧作家)那样的戏剧大师,他的作品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削弱影响力——而这对于曾经在西班牙人民当中兴盛一时的戏剧艺术或者对舞台表演而言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埃切加莱幽默中带着严肃,诙谐中给人以启迪。他的戏剧代表作《唐煌之子》和《伟大的牵线人》,其中所描写的人物虽然都带有浓郁的西班牙风情,却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人们都能够理解和认同的。因此埃切加莱也成为了世界文坛中被人们广为传颂的作家之一。虽然他的声望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降低,但是我们要知道文学界最风云多变的领域就是戏剧界了,在这样的舞台上恐怕只有埃斯库罗斯(注:埃斯库罗斯为古希腊三大悲剧家之一)、莎士比亚和莫里哀那样的大家才能永远的站住脚。而想要知道埃切加莱、易卜生、霍普特曼或是萧伯纳在后世的知名度如何的话,我们恐怕就要多活上一个世纪才行了。今天他们在戏剧舞台富有生命力,但是谁也不敢担保明天不会有其他的戏剧新秀将他们取而代之。但是西班牙的小说却从来没有真正消逝——在一个曾出现过塞万提斯这样的小说界巨匠的国度又怎么会消逝呢?在19世纪中叶,小说的复兴才刚刚开始。它们在内容上都是具有现实主义色彩的,这个我们应该也可以理解;虽然西班牙是一个浪漫国度,但是在文学上却没有丝毫浪漫可言。其中出现了一位女性现实主义小说家,她的笔名叫作费尔南·卡巴列罗。她的代表作《海鸥》是一部在西班牙广为流传的作品。虽然在今天看来名声已经远没有以前那样显赫了,但是书中写实的精神,对人物和场景真实的描述仍然不失为世界文学史上的一件瑰宝。在阿拉贡的作品之中也可以找到类似的写实手法,他所继承的是西班牙传统的流浪汉小说题材,也只有在这样不流于形式的主人公四处漫游的小说里西班牙文学才是世界一流的。他描写乡村生活的小说《三角帽》真实而有趣。可能阿拉贡不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但他却着实是具有西班牙特色的文学的传承者。(www.xing528.com)
在阿拉贡之后西班牙文学史上又出现了一位著名作家,他就是佩雷达。他描写的是农民和水手的故事,并且也善于描绘他们生活的背景,如山川和海洋。他在西班牙文坛被称为“近代现实主义之父”,当然以他的造诣丝毫不愧于这一称呼。在这里需要再次提醒读者,西班牙小说近三个世纪以来所取得成就的作品,不是那些传统的浪漫主义小说,而是那些忠实于人物特点的写实的现实主义小说。佩雷达在形式上面并没有新的创造,而是继承了这一光辉传统。
还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当代西班牙小说在对场景和人物性格的描绘上都具有强烈的地方色彩。这可能是它与众不同的优点,同时因为它把西班牙小说局限在了西班牙本地,很少去描写那些大山之外的东西,而使得西班牙文学无法融入欧洲的主流文学之中。佩雷达本人是一个严肃守旧的宗教保守主义者。但是跟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法利拉则是神秘的怀疑论者和享乐主义者,他善于描写城市丰富多彩的生活。法利拉的代表作是《佩比泰·舍美拉尔》,此书向我们展示了他多方面的才华。书中讲述的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神秘的牧师在现实面前——当然这种现实的一大部分指的是一个女人——所有的理想和抱负都变的一文不值的故事。法利拉在他50岁的时候突然写出了让他的文学同僚们所震惊的第一本小说,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是一个知名的诗人和散文家了。在此之后他就效仿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在写下他那不朽的戏剧之前已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诗人了)专攻小说和短篇故事。在他逝世以后,他被西班牙文学界誉为“西班牙文学的精神导师”。
加尔多斯是一位比佩雷达和法利拉年轻的文学家,他的作品深深影响了西班牙当代青年作家,西班牙文学在他手中实现了从现代到当代的过渡。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每一位文学天才的出现都意味着从一个时期到另一个时期的过渡,因为即便伟大如但丁和歌德那样的大师也不能有意去发起或是终止一项如火如荼的文学运动。加尔多斯的小说多取材与19世纪的历史,他把他一系列的小说编纂成了一部史诗,取名为《国民插话》;但是唯一的缺陷在于史诗虽然取材于第一手的浪漫主义小说,因此看起来没有什么真实的内容,而且也在本应该借此机会席卷整个欧洲的时候却仍然保持着他们那种专属西班牙的气息。但书中还是不乏一些优秀的故事,确切的说作者管它们叫“插话”,而且他还有着独特的刻画人物性格的天赋。除了历史故事之外,他的小说还有各式各样的写实题材,而且因为他笔下形形色色的人物、他独特的故事把握能力和风趣幽默的个性,他常被人拿来与巴尔扎克和狄更斯比较。
生活在19世纪下半叶的巴尔台斯因为受了太多的法国文学的影响而时常遭到后世批评家们的非议。其实文学之间跨越国界的影响只要不涉及侵犯民族权利就应该说是一件好事。巴尔台斯天生就是一个艺术家,他对法国小说的把握是任何其他试图仿效法国,但总是缺乏法国作家文笔的精确和形式的完美的西班牙作家们所难以企及的。他的《泡沫》和《信仰》是一本描写当代生活的现实主义巨著,值得一提的是书中还有着一些绝妙的反讽之辞。在西班牙有一位像乔治·桑一样的天才女作家,她就是伊尔利亚·帕多·巴让。她在很多方面都很像她那位法国的姐妹,尤其是她对祖国和同胞的满腔热爱。在《关于我国》一书之中她描绘了西班牙西北部广袤地域和优美的风景,她描写的人物虽然本身没有吸引力但是因为她对人物性格的敏锐的洞察力使之生动起来。在这部小说和其它一些作品如《母性》当中,她流露出了那些所谓的自然主义学派的一些文风。但是遗憾的是我没有发现她这些小说的英文译本,尽管它们早就应该被翻译过来的,因为在当今英国和美国的写作界和出版界(这其实也就意味着失去许多读者)有许多人士对西班牙小说的兴趣越来越来浓厚。小说或是任何叙事形式都是经过翻译很容易在其他国度开花结果的文学形式,当然最容易翻译的还是散文。19世纪西班牙诗歌在西班牙以外的地区并没有什么影响力,反倒被国外的思潮所影响。厄斯普林特达是一位生活在19世纪上半页的年轻诗人,他像当时欧洲大陆其他的年轻诗人一样也深受着拜伦的影响。从天性上来说他很容易被拜伦所吸引,因为两人同样都是狂荡不羁热爱冒险的革命激进分子,又同样卷入了当时的政治运动和社会骚乱之中。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诗人才华,他的革命行动也只是他天性中狂躁、无畏和不羁的一面,而另一面则贯穿在他所有的诗章之中,这一点所有喜欢阅读西班牙诗歌的读者们都可以作为见证。
在19世纪有一位诗人他的作品不仅震撼了西班牙而且还穿越了比牛斯山脉,甚至跨过了各大洋(因为世界上讲西班牙语的人有大半不住在西班牙),他就是卡莫波麦。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他,那就是,他和许多生活在不同世纪的诗人一样是一个象征主义者。他所写的都是一些短诗——虽然他给它们取名为短诗但完全不能含概他所要表达的全部意思,因为这些东西在十四行诗、颂歌或是民谣中都是找不到的——通过他的诗我们看到了普通百姓的思想和可以流传千古的一些大师的思想之间的连系。下面把我的拙见与我的读者特别是那些比我学识渊博的西班牙读者一起分享:卡莫波麦是一位熟读贺拉斯、奥维德和朱威那尔一些古罗马大师们作品的人。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发现对这位西班牙诗人作品全面翻译的版本,尽管只有一些只言片语的翻译。刚才我已经说过,现在在讲英语的国家里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中意于西班牙文学了,但是像这样一位大师的作品却找不到其完整的翻译,这难道不奇怪吗?
毫无疑问的是人们对当代西班牙小说的兴趣是浓厚的。就像我们曾经讨论过的一些其他国家的当代文学一样,我们在这里也不想对西班牙的当代作家们作过多的评论。在我看来,读者对待当代小说不应该评价太多,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有精力去关心世界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所以那些聪明的读者完全可以把这个担子传承到下一代去。
迄今为止所有健在的西班牙作家里,有一位优秀的人物,他一直执著于自己的艺术事业,他就是比奥·巴洛耶。他的作品《小心人的市场》描绘出了一幅城市的全景风貌,里面既有林荫大道还有小弄堂,既有市民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有胡作非为和四处冒险的流浪者。巴洛耶对那些面对压迫没有任何解决办法的社会各个阶层人民怀有深刻的同情,在他的小说《探索》(英文翻译中的名字,其实在西班牙原作里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但是翻译的还是非常不错的)里他精心描绘了一个当代城市里的夜生活和白天生活之间强烈对比的情景。
一般而言,年轻人更容易于去反抗那些既定的社会政治秩序,英国最著名的研究西班牙文学的批评大师曾说过,西班牙艺术家们往往因为把艺术和政治联系在一起而损害了艺术的形象。
这也许是对的,但是在其它国家里那些最卓越、最勇敢的艺术家们拿起利刃借助他们手中之笔来反抗一个专制政府或是创建他们的理想之国的也大有人在。那些17世纪英国的骑士派诗人,托尔斯泰以及所有的俄罗斯人都曾经为了他们的梦想而斗争过。这里让我们来回想一下维克多·雨果吧,有人问我诗歌与政治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子的?这里姑且不管它们的关系究竟如何,我们还要提及的一位作家乌奈莫诺,他或许是当代西班牙最有趣的人物之一了。尽管对他作品的英文翻译没能使他更为知名,但是这位散文家、讽刺大师、记者和诗人还是值得一提的,后来他从祖国流放出去最终赢得了人们的尊重。一般而言,当代一些政府不会再把流放作为他们惩治文人墨客的手法了,因为那样只会立刻使他们声名大震、思想也因此传播到世界各个角落,那些被流放的人也知道该如何用他们的笔来反击。
另外一个因为反抗政府而一举成名的西班牙作家是布拉斯科·伊巴涅斯。那些有能耐的批评家曾经告诉我其实他在西班牙被人们称为“小丑”。不过,他也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小丑”。他所写的那部《启示录四骑士》使他在国际上声明鹊起(或许也只是使他变的更有名望了,因为在这之前他的一些作品已经被翻译成了英文和其它的语言了),这本巨著包含了那些唯美、感天动地和戏剧化的一些场景,在人们都饱受战争折磨的时期上演无疑会得到观众的欢心。但是既然我们要说的是“小丑”,我们此刻就要应用后来一位名为豪尔威斯的作家在他为纪念布拉斯科·伊巴涅斯的一篇文章中的一句话:“伊巴涅斯所取得的艺术成就要远远高于亨利·詹姆士(注:亨利·詹姆士乃同一时期美国一位著名小说家。)只是在细节和美感上略逊于后者而已”。
豪尔威斯先生热爱西班牙也阅读过许多西班牙的书籍,他可能会对我们接下来要提的两位当代西班牙作家独特的写作方式感兴趣的。他们分别是巴勒·因克兰和路易斯,后者常称自己为亚若林。巴勒·因克兰是一个写作风格细腻的作家,是《公爵勃拉陀明的愉快的回忆录》和以卡洛斯党的战争为素材所写的精美的三部曲的作者。亚若林写过《小哲学家的自白》,这是一本充满睿智的书,值得并注定(如果这里我们借用一下那些信命的人的话)被收入世界文学的宝库之中的书。在当代西班牙文学之中有着许多有价值的作品,但是我们这里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因为我们现在必须得迅速搭乘一架飞机驶向一个历史上曾被西班牙蹂躏过的国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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