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驱者—神秘剧—道德剧—《佗伊斯》—《迈伽登的针》—《高布达克》
如果诗人手中所有的笔,
都表达了主人的思想,
以及对被赞赏的主题的沉思;
倘若从其不朽的诗之花,
提炼出圣洁的精髓;
如果这些造就了一个诗的时代,
并且凝结成美的精华,
那么,在他们不知疲倦的头脑里,
至少残留着一种思想,一种优雅,一种惊异,
那时任何言辞都将是苍白无力的。
——马娄
英国的戏剧有两个主要的来源:一是大众日常生活;二是文学作品。莎士比亚最倾心的戏剧先驱是中世纪的奇迹剧。奇迹剧是在诸如亚伯拉罕、恺撒以及救世主的诞生等圣经故事的基础上改编而成的一些简单的对话。这种奇迹剧在教会演出的时候是相当严肃和壮观的。但是演员们,包括牧师和平民,却喜欢把一些世俗的思想和喜剧的因素掺入其中,教会权威人士却禁止在教会里表演这些戏剧。而一些行会、贸易团体却喜欢这些,并以自己出色的表演为荣。这些存留下来的戏剧是以它们得以发展的城镇来命名的,例如柴斯特、约克和卡文特利。或许这些戏剧还有另外的名字“神秘剧”。实际上,神秘剧和神圣的事物没有关系,却和它的词源有关。“神秘剧”来源于英文和法文中的词语“神秘”,它是指一种职业,因为所有的演员都是匠人。戏剧对话、训练有素的演员和最初的舞台艺人都起源于此。除了奇迹剧之外,稍晚的时候还出现了道德剧。道德剧中的人物是抽象的,是带有寓意的。当然,道德剧中也不乏文学佳作。《埃惠丽》就是其中一例,几年前这部剧仍然活跃在我们的舞台上,事实证明它是相当成功的。
许多做礼拜用的戏剧,都是用简单的对话表演《圣经》中一些丰富的情节,通过人物的表演来表达那些罪恶、仇恨、傲慢、愚蠢等等一些抽象的概念。虽然此时的道德剧还比较缺乏诗的品格,但是它们却带有尘世娱乐的特征,其中不乏对人性的冷嘲热讽。今天这些戏剧仍然应该被我们所关注,而不应该被忽视,它们的价值体现在历史意义和考古意义上。塞恩斯伯强调这种说法是言过其实,他说:“奇迹剧演变为道德剧,道德剧又演变为现代剧。因此,是奇迹剧滥觞了现代剧。”但是,如果一个人能够在庞大而令人心生敬畏的知识面前隐藏自己的无知,那么我斗胆认为塞恩斯伯是言过其实了,他说:“虽然对古典戏剧的模仿,及其在学校的表演暂时促进了现代剧的形成;但是,从古典戏剧对近代戏剧的整体影响来看,后者之出于前者,并不少过于斯宾塞之出于维吉尔,或者胡克尔之出于西塞罗。”
不管怎样,最早的略具近代戏剧形式的英国戏剧剧本是由古典大师创作的。最早的“合法的”英国喜剧《佗伊斯》(Ralph Roister Doister)是由16世纪中期牛津大学毕业的尤德尔创作的。这个戏剧本质上是英国的,带有闹剧般的幽默,但是它有戏剧的框架和连续性,这又对英国古典贵族幽默有所缓解。
另一部廉价滑稽的笑剧是《迈迦登的针》(Gammer Gurton’s Needle),出自于剑桥大学,后来又成为母校副校长约翰·斯梯尔之手。这部剧的滑稽口味是典型的英国口味,但其中的古典构架对于英国人来说却又是新鲜的。
英国最早的用常规体例写成的辛迪加式悲剧是《高布达克》。据说这个剧本是由抒情兼叙事诗人萨克维尔写的,虽然剧本从头到尾的韵文被人诟病,但在戏剧形式、动作及人物性格塑造方面却有一定的进步意义。
这些戏剧全部出自于摸索阶段的实验作品。在伟大的女王掌权的早期年代,这些戏剧显得是如此幼稚、枯燥,这种局面一直延续到马娄出现才得以改变。但是在马娄崭露头脚之前,在他周围活跃着一群戏剧家,他们同时也是抒情诗人、小册子及随笔作者和被誉为“大学才子”的一群人,其中有黎里、格林、奈什、皮尔、洛奇及基德(他所在的是一个公立学校,如果不是综合性大学的话)。这些人里除了马娄之外,其余的并不是特别伟大;因为我们是透过伊丽莎白成熟的戏剧时代的光辉来看待他们的,所以他们的价值遭到了贬抑。
黎里的散文文风及其浮夸,当他转向创作浪漫喜剧之后,他的文风有所提高。《恩底弥翁》和《同世界的女人》两部戏剧不是永恒的想象,就是不朽的幻想。很明显,莎士比亚是熟知这两部戏剧的。琼森在附于莎士比亚二折本之前的纪念性诗篇里,将黎里同基德和马娄列在一起不是没有道理的。
皮尔在《帕里斯的受审》和《大卫和贝丝萨蓓》两部戏剧中达到了他艺术创作的高峰。前者包含了一些优美田园诗的宫廷客串剧,后者包含了许多诗意之美的圣经故事的节段。(www.xing528.com)
格林最优秀的戏剧是《僧侣培根和僧人邦格》,这个剧本是超自然的、不合情理的游戏和爱情故事的混合品,这种混合在马娄的《浮士德》(Faustus)中有很高的体现形式。更有意思的是比起格林戏剧的小册子,比较为人熟知的是《万千悔恨换一智》,其中包含了一些有名的对莎士比亚的不敬之辞。
作为一个抒情诗人和小册子作家,这比洛奇作为一个戏剧家更为重要。奈什这个聪明机警的小册子作家几乎没有接触过戏剧。
基德的《西班牙悲剧》是最初的血的悲剧,里面充斥着骚乱和谋杀;换言之,是极富骚乱色彩的传奇剧。
马娄是戏剧史上最早的,也是最伟大的悲剧诗人。一个过早逝去的孤独的精灵,在他短短的29年的人生旅程中却完成了美的奇迹。马娄与那些渺小的人相比,其光彩丝毫不逊色于莎士比亚或者弥尔顿。马娄一生写就了四篇剧作,每一篇的主题都是关于人对权力的野心和贪欲,都是关于人刺探宇宙奥秘的种种欲望。他最好的剧本是《浮士德》,取材于一个古代传说,传说中的主人公是一个魔法师,他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以换取无穷无尽的权力。这个故事曾经被高德(Goethe)写进他深奥的哲学诗之中,《浮士德》是永远流行的歌剧主题。在马娄的剧本里,悲剧的英雄人物是诗人自己,他力图冲破人间的一切藩篱,寻求无限的真理。剧本中有许多夸张之处,同时也不乏令人艳羡的精彩部分——它们是英语中最精美、最壮丽的诗篇。其中的无韵诗,即使是莎士比亚也是无法与之相比的。当墨菲斯特命令特洛伊的海伦时,浮士德说出了这样的名言:
这就是那张使无数船舶沉没,
使高耸云端的巨塔焚毁的脸蛋吗?
美艳绝伦的海伦啊,
请给我一个吻,
使我永恒不朽。
当浮士德问他:
“你是怎么从地狱中出来的呢?”
墨菲斯特回答说:
这怎么会是地狱,我又怎么出了地狱呢?
你以为瞥见了神的面庞,
体味了天国永恒欢乐的我,
就不会在十八层地狱遭受折磨,
永远与极乐无缘么?
《浮士德》是马娄的杰作。但是马娄的另外三篇戏剧也同样富有特色,其中充满了华美的篇章。《帖木儿大帝》是马娄对诗歌界首次傲慢的挑战,这部戏剧以拜伦式的英雄为主人公,气势相当雄浑壮观。其中包含着令世人惊诧的词句,被琼森誉为“马娄伟大的诗章”。马娄极其娴熟地驾驭着戏剧中华丽的章法,使剧本既不失其美,又不流于矫饰。《马耳他的犹太人》以它具有的残酷的血腥气,成为血的悲剧的极好范本。但是这个剧本暴露了马娄的一个缺点——缺乏智慧。这可能是因为青春的热情,对人性的漠视或忽视导致了智慧的缺乏吧。《爱德华二世》中历史的事实和现实的因素使得马娄稍稍有些招架不住,虽然这部剧中没有太多华美的词句,但是就其戏剧性和人情味而言却是最好的。
马娄是一位伟大的抒情诗人和叙事诗人。仅凭一部《英雄和林德》(Hero and Leander)就确立了自己不朽的地位。下面这句诗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但是并非人人都知道这是出自马娄之手,他说:
相爱的人,哪个不是一见钟情呢?
不管是马娄还是其他人,对于无韵诗和英国的悲剧都没有开创之功。但是斯温伯恩的一段话却颇为正确,他说:“正是马娄发现并开拓了我们的一切诗歌的王国,正是马娄给莎士比亚开辟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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