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的集体-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廉政建设

记者　徐　苹

编者按　大权在握的位子，总是火山日，也不知吞了多少人。都是凡人，所以，面对巨大的诱惑，灵魂需要有巨大的力量，才能抵抗。

法官就处在这样一个敏感的位子上。而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获得了最高人民法院颁发的集体一等功，这意味着，厦门中级法院上上下下拒绝成为一个既得利益团体。

今天我们编发这篇稿件，与读者一起体味他们不靠权势、不动诱惑、不沾利益、不怕威胁的凛然正气。

正义伴随着阴影

某日，有个案件当事人直奔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纪检部门，投诉房地产庭的一个合议庭。他神情激动、异常恼火。他说，两万块钱拿进去了，怎么案子还这样判!这两万元就白吞了?

来人狂怒而轻蔑的表情，一览无余地摆在脸上。

这可不是小事，中院纪检人员请他坐下细说明白。案件已经了结，来人也就毫不掩饰真实想法，话说得很不好听。他说，两万元就是由诉讼代理人交给合议庭的人的!

纪检人员说，你是否亲眼看到诉讼代理人把钱亲手交给法官?

“这倒没有。但诉讼代理人不会骗我。”

“我们马上追查，结果一定给你反馈。”

纪检人员开始了谨慎的调查。他们找到诉讼代理人，那人一开始不承认，后来又说钱给了法官。

纪检人员说，那好，我们将把有关材料全部转给相关部门，由他们来查清事实真相。一旦查实诉讼代理人违背职业道德，可以依纪依规进行处罚。

轻重利害，诉讼代理人很清楚。

诉讼代理人没吭声走了。可当天下午，这名诉讼代理人把两万元还给了那个当事人。而这一切，合议庭法官们直到今天，也没一个知道:在他们身后，司法尊严和个人尊严，曾遭遇如此严峻的考验。

只有这名当事人震惊了。他从没想到收费已然不菲的诉讼代理人，还能如此敛财。

这一个案件是爆发而明朗化了，是非曲折都到了阳光下。可是，还有多少案件、多少怀疑和误会，从来就只在背地里传播。被中伤的法官，根本没有刷洗清白的机会，被损害的司法尊严，又找谁修复?

这就是这个历史时期的法官职业，光荣和怀疑，正义和阴影相伴的独特公众印象。

正因这样，厦门中级法院特别注重“爱惜自己羽毛”的管理。因为“江湖凶险”，常在河边走而不湿脚，就必须有可靠措施。

和生活保持一点距离

从审判特点来说，法院掌握着生杀予夺、利益与否的大权。因此，相当多案子的双方当事人，一旦诉讼，都将把关系人像滚雪球一样卷入。亲朋好友、上级及关系部门，左一个右一个的说客冒出来。其次，当事人和他的委托人，也会千万百计找法官“沟通”。承办法官可能抵挡了100次，但还有101次在等着。因此，法院工作最难的就是廉政问题。要时刻防范利用职权、以案谋私，无论对管理者，还是具体审判者，都是最严峻的考验。

但绝大部分法官都知道，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只能对法律忠诚。正如现任院长朱珍钮说，一个法官失去廉洁，不讲公正，那你让老百姓到哪里去求公正?打官司，是老百姓讲道理讲到最后一关了，法官再不公正，让老百姓怎么活?

那么，职业道德素质、岗位操守意识如何提高和强化?有什么“金钟罩”能保护法官、抵挡邪恶?说起来就几个字——规范制度和加强教育。

加强教育，看上去没什么新意，但院领导们说，由于我们的特点，必须要这样的“晨钟暮鼓”，天天在耳边警钟长鸣，潜移默化，入耳入心。不过，更重要的是，该院不断进行审判制度和监督制度的建设。每年，他们都有新的、针对现状的规章制度出台。比如《案件质量评查制度》、《错案责任追究制度》、《纪检监察通知书》、《违法审判责任追究实施细则》、《待岗暂行规定》等。有些规定真是“管得宽”，有的甚至管到了八小时以外，比如《关于干警工作时间以外的若干规定》。

原来在中院政治处工作后到一基层法院任职的一名法官说:在中院，我参加过几次夜间明查暗访活动。这些行动都是事先不通知的，临下班，突然抽调基层纪检同志到中院集中，然后我们带着小摄像机分组行动，专门查看高消费场所，看看有没有我们的人我们的车。

这名法官说，当时他负责查看某家桑拿，一间间查找过去，没有发现目标，但后来在一餐厅看到一个正在吃饭的执行庭法官。他们并不惊动那名法官。次日一早，那名法官就被请到院里说明情况。

尽管这种突然夜查行动，目前没有查找到什么令人不放心的情况，但这个“管得宽”的制度，还是严格约束了法官们的业余生活，也给法官们拒绝人情应酬以有力借口。一名青年法官这样评说:“既然是法官，最好远离应酬，和生活保持一点距离。”

还有车辆登记规定，也是“管得宽”:凡是个人使用汽车的干警，都必须到院里填表登记。使用人必须如实填写，关于车辆来历、购车资金来源、车辆牌证、发票。如果无法正确填写，那么就不能再使用该车，哪怕是朋友所送，也一律不得使用。有个法官，原来开着一辆向朋友借的黑牌车，规定一出台，他立刻就还了。(www.xing528.com)

制度后面的依托，是严格落实。对于确实违法违纪的人和事，坚决认真查处，并不怕亮丑，坚持通报。1998年，中院党组接到反映两名法官接受当事人吃请的举报后，及时调查，坚持原则，分别从严处分了两名法官。1998年以来，全市法院共查处了干警违法违纪案件13起13人。

现在该院已将“自产”的70来个管理规定，汇编成册，每个法官人手一本。在这么多“管得严”和“管得宽”的制度约束下，中院整体和社会保持了相对的超脱。

20世纪90年代初，各地办公司成风，有人要求和法院合办公司，他们拒绝了。

1997年中院大楼落成，许多银行、公司闻风上门，主动要求赞助，他们拒绝了。

后来，不少单位积极要和法院搞共建活动，他们又谢绝了。

当时炙手可热的远华，因为远华大厦奠基专门发来了邀请函，但他们还是拒绝了。

以公正执法感动人

七七八八的应酬尽量避免了，相对超脱的法官把时间大都用在业务素质的提高上。人称厦门法院“学风日盛”并非空穴来风，他们有严格的培训管理制度，每个受训法官都有一个小册子，记载着受训期间的上课、作业、考试等资料;他们还出台了优惠政策，鼓励干警参加高学历学习深造。而且，他们推崇对专家型法官的追求，“不会调研的法官不是好法官”。

经济庭法官陈朝阳先后在《现代法学》、《中国诉讼代理人》、《人民司法》等国家级刊物发表论文30多篇，他最早提出的缔约责任的立法建议(见1993年《法学》杂志)，已经规定在《合同法》中。厦门青年法官受到了全国著名法学专家、教授们的关注和好评。

陈朝阳从来没有超审限的案件，案件审理质量高，重大疑难案件往往化难为易，注重办案的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他和许多优秀的青年法官一样，要求自己“高质量地办好每个案件”。

中院公正高效的审判作风，已经成为当事人、诉讼代理人们的良好口碑。

厦门大通公司和厦门万福公司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万福从1993年起，委托大通空运其产品花伞到日本。几年来，拖欠运费利息12万元。本来这个案件权利义务关系明确，可一判了之，但承办法官了解到万福是因为长期被他人拖欠款项，生产不景气，一时无法偿清债务。鉴于两者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法官说服大通延长还款期。后来万福陆续收到许多订单，如期清偿了债务。大通感慨地说，没想到这官司打得又快又好。

1999年，厦门发生了震惊海内外的吴名剑等5人杀害台商郑志成一案。检察机关同年10月7日起诉，市中院审判人员全力以赴、日夜加班，10月19日、20日，公开开庭、查清事实后，一审判处被告人死刑。专程从台湾赶来的被害人家属，对中院高效规范的庭审活动倍加赞赏，对大陆法官公正高效的司法，表示敬谢。

联丰商城的大集团诉讼案的成功审理，也树立了特区法官的高效公正形象。

联丰商城8栋住宅楼，由于价格低，受到意图购买厦门户口的周边群众欢迎。但是，他们装修时才发现房屋质量极差。质检部门认定，1至4栋楼无法住人。于是8栋数户人家集体起诉，住户们情绪激动，一方面诉讼，一方面上访，甚至跑到省政府。厦门中院法官获悉后，赶赴福州，将情绪激烈的住户代表们请回厦门。法官们一家一户上门做工作，依法分析，告诉他们可能履行的情况。但是，开发商也不是省油的灯。法官做着双方的沟通工作。最终，案件判决了，愤怒的住户终于得到了公道。

生杀予夺、利益与否，这都是绝对的尖锐冲突。这些政治素质不低、业务素质有追求的法官们对收买，态度很“刻薄冷酷”——别拿钱!第一，你心不甘、情不愿;第二，你在贬低我;第三，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无欲则刚　无欲则正

廉洁出公正、出高效。对于队伍的状态，中院纪检人员最有感触。一名纪检人员告诉记者，去年一年从纠风办、效能办转来的各类投诉有80件，其中跟本院有关的，只有17件，而最终查实有些问题的，只有两件。我想我有理由评价说，我们的队伍是可以信赖的。很多法官的故事，很难忘记。

有一名干警，当事人将5万元钱悄悄塞在送到家里的一袋海蛎中。他晚上回家无意中发现，连夜就交给纪检部门;

一位民庭女法官，一案件当事人送了一盒几元钱的饼干，给她小孩吃。可没想到，这名当事人在里面偷偷放了2000元。女法官马上把钱物交到纪检部门;

有位院领导出访国外，按规定，200元以上礼物要上交，但他却把所有礼物全部交了出来;

还有人将7000元钱叠在一盒香烟中，也有人将两万元小心装在茶叶盒中，送到院领导家里。院领导马上交给纪检人员，要他们立刻查找送礼人。

无欲则刚，一个审判集体上下不显贪欲，那么要左右公正执法的因素，就大打折扣。

1998年以来，全市法院共受理案件84577件，平均每年递增18.52%，结案数每年增长17.54%，诉讼标的总额从41.94亿元增长到59.93亿元。执行的执结标的也在逐年增长，2000年为16.99亿元。

据不完全统计，1998年以来，全市法院共有41个先进集体和171位先进个人受到各级党委和上级法院的表彰。1998年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荣获全省法院“十佳法院”并荣立集体二等功，2001年又被最高人民法院评为集体一等功。

(载2001年12月3日《厦门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