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法院庭审文书规范与技巧

一审刑事判决书由首部、事实、理由、判决结果和尾部五个部分组成。

（一）关于文书首部

1．关于法院名称问题。裁判文书首部的法院名称原则上应与最高人民法院制发的印章一致，但印章上法院名称无省名的，应冠以省名。案件涉外及涉港、澳、台的，还应当冠以国名。

2．关于案号的问题。应当一案一号，同一案件需制作同种类裁判文书或其他文书的，仍用原案号，如果同种类文书名称完全相同，应当在原案号后依次编注分号。

3．关于公诉机关名称问题。对于公诉机关的名称是不是需要加省名，最高人民法院法律文书样式中没有作明确要求。为统一起见，加省名更为适当。

4．关于被告人姓名问题。被告人有曾用名、别名的，应当写上。被告人有绰号、化名，而且绰号、化名跟与指控的犯罪事实有关系的，绰号、化名也必须写上。刑事被告人同时又是附带民事诉讼的被告人的，直接写被告人，不需要用括号加注其附带民事诉讼被告人身份。

5．关于被告人年龄问题。应该写出生时间并精确到年月日，根据证据材料确实无法精确到月日的，也应当写到年份或者月份。被告人系未满18周岁或者刚刚超过18周岁的，一定要精确写到年月日。

6．关于被告人出生地问题。被告人的出生地不明确的，不写“出生于某某地方”，写明籍贯，表述为“某某省某某市（县）人”。

7．关于被告人居民身份证号码。在裁判文书被告人的基本情况部分，应当写明被告人的居民身份证号码。在被告人的出生时间、地点后，表述为“居民身份证号码……”。

8．关于被告人职业问题。一般表述农民、工人、个体工商户等。农业家庭户口的被告人在工厂、工地、个体工商户、私营企业等打工的写农民工，在城市没有找到工作的写农民；非农业家庭户口的被告人没有工作的写无业，在个体工商户、私营企业从事劳务的写劳务人员；不论农业家庭户口还是非农业家庭户口，从事个体经营并有营业执照的写个体工商户，没有执照的写商贩，在歌厅、舞厅、餐厅从事陪唱、陪舞、陪吃工作的写歌厅（舞厅、餐厅）服务员。

9．关于被告人住址问题。被告人住所地与户籍地不一致的，住所地与户籍地均要写清楚，表述为“户籍地某某省某某市某某区某某街某某号，住所地某某省某某市某某区某某街某某号”。临时入住不满3个月的，“住所地”变更为“暂住地”。有多处住所的，写犯罪时的住所地。居无定所的，可以不写住所地，但要在事实部分说明被告人为什么会在案发地。

10．关于被告人受过刑事处罚问题。应当表述为“某年某月某日因犯某罪被判处某某刑罚，某年某月某日刑满释放”。曾因犯数罪被判处刑罚的，不写各罪的刑罚，只写决定执行的刑罚，表述为“某年某月某日因犯某某罪、某某罪被判处某某刑罚”。被告人曾受过劳动教养处罚的，写明被劳动教养情况，表述为“某年某月某日因某某被劳动教养某年”。被告人在缓刑考验期限内犯罪的，写明缓刑考验期满的时间，在假释考验期内犯罪的，写明假释考验期的起止时间。

11．关于案件由来和审理经过。如果不是在法定审限内审结的案件，应当将审限变更的情况写清楚。

（二）事实表述部分

这部分共有三个方面的内容组成：一是检察机关指控的内容；二是被告人及其辩护人的辩解、辩护意见；三是法庭审理查明的事实及其证据。

1．关于检察机关指控的内容

对于检察机关指控被告人犯罪的事实不能照搬照抄，要进行概括、提炼，否则使得整个文书内容重复。如果判决认定的事实和指控的事实出入比较大，在这个部分对有出入的事实要进行详细叙述。对于控方证据的概述，普遍的做法是罗列证据的种类，有的还加上证人的姓名、书证的具体名称等使罗列的证据与特定案件相联系。对于控辩双方没有争议的事实，可以扼要概括指控的证据，表述为“检察机关提供了相应证据”。对于死刑等重大案件，不适宜采取这种高度概括的方法。

2．关于被告人及其辩护人的辩解和辩护意见

应当根据庭审笔录和辩护词，进行概述。概述既要全面、准确，又不宜啰嗦。对于被告人及其辩护人提出的无罪、罪轻、从轻、减轻和免除处罚的辩护观点要全面客观的反映。对于被告人及其辩护人向法庭提供证据的，并要叙述清楚证据的种类、主要内容及所要证明的问题。

3．关于庭审查明的事实及其证据

这部分内容是裁判文书的核心，是判决理由和判决结果的依据，是被告人的定罪量刑基础，必须写得详细、全面。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庭审查明的事实；二是经举证、质证的定案证据及其来源。

（1）关于多罪名、多事实案件事实证据的叙述。案件多罪名的，叙述事实时应当分为若干部分或者自然段落，并在叙述每个罪名的事实时加小标题。在叙述完一个罪名的事实后，另起一段，叙述相应的证据。如果一个罪名下，有多起事实，也可以在每一起事实后面，列写相应的证据。对于多罪名、多事实案件的综合证据，可以在叙述完全部事实后，单独用一个段落作综合叙述，不宜只在某一个事实后面叙述，也不宜在每一起事实后面都叙述。

多罪名、多事实案件在叙述事实的顺序上，主罪事实在前，次罪事实在后。不分主罪、次罪的，一般按照时间顺序叙述。

（2）关于证据的顺序和证据的归类。证据的顺序是多个证据中的前后顺序问题。证据的归类是按照刑诉法规定的证据种类，将案件中的证据分门别类地归入某个种类。对证据表述较好的方法有：一是按照证据的类别、主次列举，根据刑诉法规定的证据种类，把证据分门别类，在叙述一类证据前先列出小标题，然后在小标题下分项叙述具体的证据内容。通过这种方法，把同类别的证据集中在一起列举，被告人的供述一般放在最后。这种叙述方法的优点是层次比较清楚，但不是每个案件都适用；二是以案件破获，案情发展；先客观性证据，后主观性证据；先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后被告人供述的原则排列。首次使用的证据，有其他种类证据作为辅助证据的，同时列举，如物证，该物证的提取笔录、鉴定意见等。被告人的供述一般也是安排在最后。这种方法的优点是条理清楚，证据之间的内在逻辑性强，能够较为清楚地反映案件事实与证据之间的对应关系；三是根据证明对象的不同，对证据进行分组叙述，在叙述每一组证据前先列出小标题，然后在小标题下分项叙述具体的证据内容。这种方法的优点是证据叙述层次分明，条理清楚，证据的指向性十分突出。

无论采取哪种方法，叙述一个证据或者一组证据，都应当说明这一个证据或者一组证据的证明内容，以及与其他证据的关系等，把证据跟待证事实联系起来。在全部证据叙述结束后，一般还应当进行综合分析认定，强化证据间的逻辑关系，增强文书的说服力。

（3）关于证据内容的叙述方法。一是引述或者原文转述的方式。就是对被告人供述和辩解、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等证据中，和认定的事实有关的内容，按照原文进行叙述。这种叙述一般用第三人称，也要进行适当的提炼、归纳，不要用第一人称，不要完全照抄原文。只有对关键内容，如果确实必要，才用第一人称直接引述原话，加“　”。对直接证明案件重要事实的证据，一般采用第一种方法；二是概括的方式。要对证据内容进行适当归纳、精简。简要地叙述证据与案件相关的主要内容。这种方法主要用于只证明案件某一个片段、某一个情节的证据；三是用一句话进行高度概括。如表述“被告人某某某当庭对上述事实予以供认”。这种表述，通常用在证据的最后部分。

普通程序简化审和简易程序审理的公诉案件，对证据的具体内容不需要进行系统论证，只要就证据的名称及所证明的事项作出说明即可。(www.xing528.com)

（4）关于被告人及其辩护人对事实、证据提出的异议问题：一是对被告人及其辩护人提出的事实和证据方面的异议，必须要有回应，不能不闻不问；二是放在回应的位置问题。比较好的做法应该是放在事实证据部分，在叙述完证据之后，对全案证据进行综合分析认定的时候，对被告人及其辩护人对事实、证据提出的异议能否成立进行分析，作出结论；三是怎样回应的问题。因案而异，如果被告人及其辩护人对事实、证据提出的异议问题较多，可以采用“针对控辩双方的意见，根据本案的事实和证据，本院对相关争议焦点评判如下：（1）关于某某问题；（2）关于某某问题……”的方法展开论述。

（5）关于辩方提供的证据问题。如果采信的，在叙述证据前的过渡语中加入“被告人（或者辩护人）提交”的内容，并将相关证据在文书列举的证据部分予以叙述；如果不采信的，要在证据综合分析认证部分作出交代。

对于启动非法证据排除程序的案件，被审查的证据最终是不是作为非法证据予以排除，可以在裁判文书的综合分析认证部分交代。

（三）裁判理由部分

裁判理由是判决的灵魂，是将犯罪事实和判决结果有机联系在一起的纽带。这一部分的核心内容是针对案件特点，运用法律规定、政策精神和犯罪构成理论，详细阐述公诉机关的指控事实和罪名能不能成立，辩护方所辩解和辩护的理由符不符合案件事实，最终得出被告人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犯的什么罪的结论性判决结果。

1．表述要有法律或者法理依据

表述被告人的行为构成哪个罪名、有哪些法定量刑情节，以及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等等，如果《刑法》条文规定得很具体，就按《刑法》条文来表述。《刑法》条文规定得过于简单的时候，要看司法解释的规定，如果司法解释有具体规定，按司法解释的规定表述。《刑法》条文和司法解释规定得都不具体的时候，要查找法理依据，按照刑法理论来表述。

2．多罪名、多被告人案件的理由论述

（1）罪名的认定。一案多罪名的，认定罪名顺序的正确写法是：一人犯数罪的，先写重罪，后写轻罪。共同犯罪的，在分清各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和刑事责任的前提下，依次写首要分子、主犯、从犯、胁从犯的罪名。对于多罪名的共同犯罪案件，对各被告人所犯罪名的认定，有两种写法：一是根据各被告人地位、作用的高低大小，将触犯相同罪名的被告人放在一起表述；二是以各被告人地位、作用的高低大小为顺序，依次写明每一个被告人分别构成的所有犯罪，写完一个被告人的所有罪名后，再写下一个被告人触犯的所有罪名，以此类推。选择哪一种方法，要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来定。

（2）量刑情节的表述。一名被告人有多个量刑情节的，一般先写从严情节，后写从宽情节，先写法定情节，后写酌定情节，最后表明是对其从宽处罚还是从严处罚。多被告人、数罪名的案件，适宜采用认定罪名的第二种写法，依次对各被告人具有的一种或数种情节，分别予以认定，写完一个被告人的所有量刑情节，并表明对其从宽还是从严处罚的态度后，再写下一个被告人的量刑情节。

3．关于法律条文的引用

（1）关于条文的顺序。一个案件，最主要的是定罪量刑。所以，应该先引用刑法分则关于定罪量刑的条文；两个罪名以上的，应先引用主罪条文，后引用次罪条文。引用了分则条文后，再引用总则条文。附带民事诉讼案件，先引用《刑法》及其司法解释条文，后引用民事法律及其司法解释条文。

（2）关于多被告人案件的条文引用。多被告人案件，适用的《刑法》条文不一致的，要将不一致的条文分别对应到每个被告人。

（3）关于《刑法修正案》条文的引用。《刑法修正案》采用的是对《刑法》原条文进行修改和在原条文后面增加新条文的方法，对《刑法》进行修改和补充的。因此，《刑法》条文修正后，修正的内容就是《刑法》条文的内容，引用也直接引用《刑法》条文，不引用《刑法修正案》。

4．注意应当避免的两种表述

（1）对控辩双方意见评判不到位。主要是对被告人及其辩护人的意见不采纳的，仅以“被告人及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无事实和法律依据，本院不予采纳”来驳回。

（2）把被告人认罪态度不好作为从重处罚情节认定。在判决书理由部分表述“被告人认罪态度不好，在大量证据面前仍拒不认罪，应酌情从重处罚”的内容。

（四）裁判结果部分

1．多名当事人赔偿数额的确定问题。多被告人案件，应根据各被告人实施的具体犯罪及造成的后果，确定其应承担的民事赔偿责任，不宜只判决各被告人赔偿原告人经济损失的总额，不表述各被告人应承担的具体数额；多个原告人案件，属于某一个原告人专享的赔偿项目应当判决给该原告人。

2．共同犯罪案件分案处理的问题。如果共同犯罪中的各被告人分别到案，对于先后到案的被告人的民事部分，一般情况下，应判决先到案的被告人赔偿原告人经济损失的总额，后到案的被告人对先行判决的总额承担连带责任。

（五）关于文书尾部

1．关于上诉权利保护问题。被告人在宣判时表示上诉，但在上诉期内未提交上诉状，有的法院作为被告人提出上诉，将案件移送二审法院处理；有的法院没有作为上诉案件移送二审法院。规范做法应当是在上诉期的最后一天，到看守所征求一下被告人的意见，如被告人仍表示上诉的，作为上诉案件移送二审法院；如被告人表示不上诉的，不作为上诉案件处理。如果被告人在宣判时表示上诉，上诉期内没有重新征求被告人意见，被告人虽未提交上诉状，也要作为上诉案件处理。

2．关于合议庭成员署名问题。要注意避免审判职务、姓名错误。一定要从头到尾全文仔细校对无误。

（六）关于用语规范

1．关于数字的使用。一是裁判文书中判处的刑罚，包含主刑和附加刑，都应当用汉字；二是相邻两个数字并列连用表示的概数，连用的两个数字之间不得用顿号“、”隔开，如二三米、四五月份、七八十种。

2．关于语言的规范。应当注意避免口语化，有些文书叙述事实口语化严重，如将“斗殴”写成“打仗”、赌博案件中出现“捉金”等俗语；有些判决结果写成“有期徒刑某某年又某某月”；有些判决书不注意语法，表述有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