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的成就,震惊了国内文化界,在北京、上海一批老教授极力地推荐下,余秋雨破格晋升为中国大陆最年轻的文科教授,以及国家文化部系统内最年轻的“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这个决定让余秋雨有些措手不及,在他还没有当过一天副教授的情况下,竟突然晋升为正教授,这种跨越是在当时的中国绝不多见。一时,全国多家报纸报道了这个消息,余秋雨突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应该欢喜,还是应该担忧,因为余秋雨一再告诫自己要低调做人,而这一切,好像又由不得他。
不久的一天,余秋雨接到通知,要他到上海音乐学院招待所,去见一位文化部来的领导,而且只要他一个人去。
召见他的是一位文质彬彬、气度高雅的老者,名叫方千,是文化部教育司的司长。谈话的第一个主题,方千司长就要余秋雨谈谈对学院领导班子的看法。
当时的余秋雨已经懂得了做人的技巧,说话尤为关键,与上级领导说话更要谨慎。他想了一下说,自己一向忙于教育和学术,与系领导都见得很少,对院领导只有一般印象,只是不明白后来有一位院长为何当了不久就被文化部撤职,不知什么原因。
余秋雨这句话是随便问问,没想方千司长很爽快地向余秋雨说明了原因。余秋雨看这位高层领导对自己这么坦率,也放松了自己的心态,向方千司长提了一点意见。他说,上级向高校指派领导,至少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准。上面曾派来过一个书记,文化程度就太低了,有一次在会议上居然与他争论,硬说现在是十九世纪,理由是现在叫一九ⅹⅹ年。
方千司长表示,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文化部决定先在上海戏剧学院做试点,在全体教师、干部中做民意测验,看大家选谁做领导。从去年底到现在,已经悄悄地测验了三次。
余秋雨对此一概不知,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在外地考察傩戏,就是在学院,他也从来不关心官场上的事,说明白点,他从来没有想过当什么官。
司长后来的话让余秋雨更是不知所措,他告诉余秋雨,经过三次民意测验,大家一致推荐余秋雨做领导,司长还补充说,文化部领导和上海市委考虑到余秋雨的年龄优势和学术成就,对他都很感兴趣,同时他的群众关系也很好,而且对在“文革”中的表现也作了审查,一切满意。最后司长一字一句对余秋雨宣布:“现在我正式转达北京和上海两方领导的共同意见,决定请你出任上海戏剧学院院长!”
太突然了,余秋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仿佛做梦一样,他没有答应方千司长。对于这件事情他显得很平静,起码表面是这样。余秋雨的态度也是方千司长万万没有料到的,有人为了权力,可买官卖官;有人为了权力,可六亲不认;有人为了权力,可抹下脸面大打出手,而更多的人,为了权力在明争暗斗着,直到精疲力竭也不愿放下哪怕一点点希望,他们的一生仿佛都是为了那一刻,他们太知道权力的重要性,而余秋雨却将到手的权力、地位拒之门外,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余秋雨在离开方千司长回家的路上就谨慎决定,即使领导再来动员,也要拒绝,那晚他睡得很香。
之后,方千司长委托胡志宏先生找余秋雨谈话,胡志宏先生原是上海教育卫生办公室的领导,现在具体管理上海戏剧学院。
胡志宏先生也许知道他的谈话同样会遭到余秋雨的拒绝,他于是先发制人:“不要在乎上面,你不为苍天为黎民。”(www.xing528.com)
这句话触动了余秋雨最善良的一面,但他很快就镇定了,故意说道:“做行政工作是当公共保姆,太苦了。”余秋雨这是想激他一下,让他死了这条心。胡志宏先生却几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余秋雨再次被感动,他望着胡志宏先生不知再怎样回答,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然后余秋雨拒绝、拒绝再拒绝,余秋雨拒绝了四个月的时间,上海戏剧学院也留出了四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居然没有一个否定、放弃余秋雨的意见。上级等待着余秋雨,上海戏剧学院的师生等待着余秋雨,人们将目光全部锁定在他的身上,期望能为上海戏剧学院找到一位好的决策者。大家始终没有放弃余秋雨,他似乎也没了退路,他的眼睛湿润了。而真正让余秋雨“动摇”的,却是另一个人,他叫张延顺,余秋雨刚进上海戏剧学院的时候,他是教务处处长。那是在“两个凡是”时期,突然跑来几个人要审查余秋雨,张延顺老师正好负责学院的清查工作,当时他严厉地质问和斥责了他们,并以人格担保余秋雨在“文革”中没有什么问题,保护了余秋雨。这件事是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的,后来张延顺老师病了,余秋雨没有再见到他。谁又想到,在余秋雨拒绝当上海戏剧学院院长的第四个月后,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出来做余秋雨的工作了。
感激、惭愧、幸福,一下涌上了余秋雨的心头。张延顺老师拉着余秋雨的手说了很多,最后一句话切中了余秋雨的要害,同时也让余秋雨感动。他说,学校几十年没有一件事情能够取得一致意见,只有在选择你当院长的问题上空前的一致,你再拒绝,那就不好了。
没等余秋雨回答,张延顺老师又甩出了令余秋雨无颜回击的话,他说只要余秋雨当院长,他愿意再一次出山,担任教务处长。
余秋雨终于答应胡志宏先生,先做半个月的调查研究,再决定。
余秋雨永远都是一个有准备的人,在任何事情上,要做就做好,否则就不做。他首先来到各大新华书店,找到教育学的专柜,把有关中外办学经验和办学规范的书籍全部买下,在家整整读了五天。众口一词选他当院长是有道理的,余秋雨多年来的学术思维帮了他的大忙,他已习惯于在一片纷杂的实际疑问中寻找逻辑支点,他认为华中理工学院的教育改革经验值得提倡。
接着,余秋雨找到学院里的各位同事谈话,从老教师到中青年教师,从系主任到总务处职员,要他们发牢骚,提建议,然后思索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争取将工作做到越具体越好。半个月后,余秋雨胸有成竹,他信心十足地对胡志宏先生说:“好吧,开一个全校大会,我作施政报告。”
那天,余秋雨做施政报告的场面很感人,全院所有的清洁工人、汽车司机都自发地挤到礼堂里来听,这给了余秋雨很大的鼓舞和极大的信心,施政报告的题目叫《我们别无选择》。余秋雨至今想来,那口气,那声调,很像是从船顶瞭望台上发出的,这一天让余秋雨终身难忘,更让全校师生终身难忘。
余秋雨对任何事情也是认真的,不然他的这个报告不会引起那样大的反响。当时上海市教育卫生办公室负责人、复旦大学校长王生洪教授,都给予了报告高度评价,并在同济大学专门召开全市高等学校校长会议,对这个报告作了详细的介绍,这种“待遇”是以往的院长从来没有过的,余秋雨感到莫大的欣慰,同时也更感肩上责任的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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