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专家认为,余秋雨的散文之所以卖得红火,是他近年来多次赴海内外许多大学和文化机构讲学,游历甚广,对中外文化、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的比较研究颇有心得。与众不同的是,他善于把这种研究心得以“大散文”的样式表述出来,“秋雨散文”往往是凭借山水风物来寻求思味文化的精神人格和人生的真谛,探究中国文化的历史、现实命运,和中国文人的精神人格的构成。“秋雨散文”大多散发浓重的文化研究气息,其总体指向是对中国文化走向的思考。“秋雨散文”既有游记的内容,又有学术探讨;既有抒情散文的品位,却又像是散文化的论文。其内容包罗万象,形式不拘一格。
但也有人不喜欢他的文章,正如当一种现象和事物走向极端,总会遭遇反弹一样,且不管这种反弹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本人数十年的人生经历已将这种现象看成一种规律。那些人不喜欢余秋雨散文,其理由说得较多的,是认为其行文游离于散文与游记之间,不是真正的散文。这种说法好像有点无话找话说的味道,因为余秋雨散文的着重点大多都与行走有关,他将自己到各地的所见所闻所思写成文章,这种散文当然与旅行紧密联系。
作家吴新宇在《余秋雨寻找文化的尊严》一书中,将文化界对余秋雨的批评归纳为四点:
(一)坦率坦诚型。余秋雨在《山居笔记》自序中针对高文为自己长篇辩护,便显示出他聪明而小气的一面。对坦率真诚的批评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对疾言厉色甚至出口伤人的谩骂却退避三舍,余秋雨离“大师”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二)甜媚肉麻型。余秋雨散文有它特别的味道。将文史哲融于一炉,虽“哲”得不太地道,“史”得不太利索,但“文”得很优美。从一个作家的角度看,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是不容易的。中国文学圈子里能这样做学问的人不多,中国学术圈子里能这样写文章的更少。因而,对于余秋雨的出现,给予鼓励和赞赏是应该的。但有些评论胆子太大,比如这样的文字:“读你的散文,总仿佛看见一个历史的哲人,沉思着跋涉在大自然的山水、江河、废墟、古殿、庙宇……之间,在哲人飘然走过的路上,无不留下对文化灵魂和人生秘谛的沉重思考。”
(三)心态不平衡型。为什么在批评中会出现过火偏激,甚至带有人身攻击的字眼,如果我们相信那些作者的人格,那就只能说他们的心态太不好了。中国文化是学而优则仕的文化,是光宗耀祖的文化,是衣锦还乡的文化,许多文人学者嘴巴上挂着淡泊宁静,其实心里急得很。文字也是独木桥,挤的人多,你余秋雨凭什么不用挤就过去了,而且占据了一个山头,益发志得意满,你越批得直起劲我越神气活现,到处讲演作报告,到处签名售书,到处上电视,到处称赞美夫人马兰,才子佳人得就怕你不炉火攻心,你奈我何!你写那些狗屁骂文吧,我的书照样有人盗版。
(四)制造轰动效应型。学术圈子不承认余秋雨是学者,作家圈子不认同余秋雨是作家,余秋雨像一只蝙蝠,但天空是属于他的。你说我不是鸟没关系,总不能不让我飞吧。有些号称鸟类的却飞不起来,扑腾几下还是可以的。于是,余秋雨就成了“情绪化生物”、“自恋狂”,有些文章被认定“散发着余秋雨式的臭味”,什么“反动”、“无知”、“倒退”,这些要命的核武器一齐“飞毛腿”过来,你余秋雨写起文章来不是可以翻云覆雨吗,我就让你翻天覆地。
吴新宇写到这里似乎有些过意不去,笔峰歪到了余秋雨这边:
现在,余秋雨火起来了,骂余秋雨的先生女士们也一个比一个牛气。余秋雨被商业动作炒成了“大师”,一批文学工作者趁机把自己炒成“著名作家”,你问我有什么本事吗?我连余秋雨都敢骂。这就是中国文坛,这就是中国的现状。冒头一点的我要枪打出头鸟;走红一点的我要朝你脸上抹黑;吃香一点的,我要把你批倒批臭。
而笔者看到,有那么一二个在报刊上批余秋雨是“学者明星”,电视镜头上多了的教授,不久,自己也在电视上频繁亮相,侃侃而谈,春风得一塌胡涂,比余秋雨“明星”得多,这真是一个现实版的反串。
杨长勋先生在《余秋雨的背影》一书中写道:
余氏大散文呈现一种大境界大气势大视角,他一反当代散文那种满纸满文的小花小草,向着一个个重大的文化现象和一个个重要的群体人格透视和进击。《上海人》从历史到未来,从现实人格的优劣到文化人格的培植,从经济观念到文化建设,把握了整整一个大上海。《乡关何处》从丰厚的河姆渡文化和积淀到现代复杂的人格传递,书写了整整一个余姚。《天涯故事》从迷魂茫茫的天涯海角的自然地理走势到宏大的古今社会心理走向,从作为流放地的寂寞的历史到作为开放区的火爆的现实,俯视了整整一个大海南。《抱愧山西》从“海内最富”的山西商人的崛起到残酷的社会动乱致使山西商人的败落,从山西商人商业人格的优势到山西商人人格深处没有经历都市改造的某种农民意识,从对往日的“海内最富”有山西经济的热诚赞颂到对当今山西经济极高的期待,拥抱了整整一个大山西。《一个王朝的背影》把一个历经久年的王朝的兴衰荣辱表现得淋漓尽致,与王朝一起高歌,又与王朝一起哀叹,唱尽整整一个大清朝。
何止以上种种,余秋雨的每篇文章都像“擦边球”,别开生面又能切中重点,人们迷惑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善于驾驭文字的人,别说在中国,就是在世界也不会很多。于是,他深深吸引着文坛,吸引着读者的眼球。
余秋雨对散文的写作是认真的,他曾经这样说:(www.xing528.com)
我个人对散文写作的体会是,哪篇散文能够写得长一些,自己也容忍读者有的时候也容忍的长,那么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需要有一种内在的困惑。内在的困惑越大,文章内在的张力就可能越大,那么,容忍长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我看到一些散文写得很长,但里边问题不是很多,困惑也不够诚恳,只是用美丽的句子讲述一个历史故事,我认为它就够不上大的文化散文。它里边没有一个感动人的机缘,那就是作者没有非常诚恳的带有自己内在生命的一个问题、一个困惑。有一些文章,评论家说受了我的影响,但却和我不太一样。比如我在写的时候,我个人的感觉是,如果对这么一段非常精彩的历史,我个人没有困惑,如果没有让我始终坐立不安的东西,我还是很难动笔。历史那么多,故事也那么多,我有什么理由和权利写它呢?我又不是小学教师要学生们讲这些,我是一个读者,以非常诚恳的态度,我要把我内心的一种骚动不安的东西提出去,而且提供得叫对方也能够受你问题的感染,而不是受你所讲的故事的感染。两者是大不一样的。
余秋雨文章里面的这些深沉意蕴、或者说是他每篇文章的根本内核,也许是读者难以揣摩的,这就如同一个武林高手,他发力时或许你无法感觉到,只有当你倒地时才知道什么叫“功夫”。
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即余秋雨具有强烈的历史责任感和文化使命感,他写历史文章一定要亲自到达文化现场,他认为这要比看历史资料可靠。同时,他写文章还要看有没有问题能使他产生巨大的冲撞感,有冲撞才去写,才去找有关资料,写历史题材是这样,写现实题材也是这样,因此,他所写的文章就经得起历史学家的推敲,也经得起艺术玩味。
余秋雨并不认为自己所写的文章是散文或大散文,他对自己文章的定位是,“带有抒情性的文化学术论文。”他说他在写出这些散文之前,并没有读过任何散文理论,只是想倾吐一种文化感受,一种使他坐立不安、焦灼不安的感受。他解释,他写散文不是最终目的,而是把它作为自我锻炼、思考的一种方式、一个过程。他认为,任何真正的艺术创造,都有它的独特性,不应以文体分类来决定或束缚艺术创作。也许正是余秋雨的这种歪打正着成就了他的散文,看起来很奇怪,细细想来很有他的道理。任何文学艺术都是实践的产物,创新才会发展。
余秋雨对所谓“大散文”也有他独到的见解:
大散文并不是非要谈历史文化不可,并不是非要达到5000字的篇幅不可。大和美是相关联的,大和美并不是指文章的外部形态,而是指容量,指内在的困惑和张力,一种精神文化的高度。内在的困惑不够真诚,提出和要回答的问题不够大,虽长也不足取,称不上是大散文,文化要有超前性,大散文也应有超前性,要有一种思想力度,能对历史、社会、文化的进步起到促进作用。
归纳起来,余秋雨是这样对待大散文写作的,即主要借其表达自己的感觉、感悟和思想。把清楚的问题写成学术著作,而把无法想清楚的问题就写成散文。我认为余秋雨对写作的这种划分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学术是严谨的,不能有偏颇,散文却随意一点,无论怎样写,只要不偏主题,表达出自己的思想、观点、喜、怒、哀、乐就行,有时尽管写得不太尽人意,但够不上错误或者大的毛病。即如张抗抗对散文的理解:“丰盛宴席上的清爽可口的冷盘”,“是林中的小草蒲公英是野荠菜是蘑菇”。这种笼统的比喻,虽然有些低估了余秋雨的散文,但却道出了散文不同于学术论文,是较为宽松的一种文体,而余秋雨无疑在继承了散文的基础特性上又有所改革,那就是,他的散文冲出了小家子气的低俗,开阔而大气。
在散文写作中,余秋雨还特别重视实例和对人生的分析判断,他认为,如果缺乏实践中的可操作性,缺少推理逻辑,哪怕这种判断使用了格言或者准格言的方式表达,仍然缺少可信的力度。具体说来,他认为欧洲的那位培根一谈人生就爱丢开推理分析过程,只剩下一堆武断的感想和结论,读起来倒也顺畅,但结论性语句使丰富的人生变得简单。
还有一点余秋雨特别重视,那就是他强调了谈论人生的人,应该首先健全自身的文化人格,注意“作者本人”的“人品和经历”。正是从这一态度出发,余秋雨认为,培根本人不甚美好的人品和经历,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人生格言的价值。所以,余秋雨平时很注重人品和文品的修养,他知道,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但他总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越近越好。
上海华东师大的学者胡晓明评价余秋雨的散文时,虽然言辞有些夸张,却也道出了余秋雨散文价值的端倪:“我们却还未能如秋雨先生那样胸藏丘壑,兴寄烟霞,横七竖八,拈来皆成妙文。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将自家真实生命敝开来,去贴近文化的大生命,去倾听历史或沉重或细微的声音”。再来听听著名学者余光中的声音:《文化苦旅》使余秋雨成为梁实秋、钱钟书之后的大散文家。
对余秋雨的散文还有一种说法,叫“秋雨散文和秋雨体散文”,这种定位的缘由因余秋雨散文的几个特点,大家说得最多的是他的漂亮文字,平淡的故事也能写出诗意,写几段后常跳出生动的议论,且学术著作也写得异常的漂亮生动。另外,余秋雨的散文基本是一组组的特写,文化底蕴也很深厚,这此特点加在一起,就基本上形成了余秋雨的一种文风,进一步说,就是文体。
徐林正在《余秋雨突围》一书中这样写道:“特写本来是新闻的一种体裁,用来描述当前的一个事件或场景。借用克罗齐‘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说法,一切特写都是当前的描述。而余秋雨恰恰把视角从当前拉回到远古,从突发性的新闻转向积淀性的文化,从现实人事的外部深入到历史人物的心理世界。这一点,我们可以在《风雨天一阁》、《苏东坡突围》、《一个王朝的背影》、《千年庭院》、《流放者的土地》、《抱愧山西》中清楚地感受到,这些篇什,恰恰是标准的秋雨散文。”徐林正先生认为,余秋雨散文创作的一个重要成果就是他的“秋雨体”。
无论别人给余秋雨的散文定位于哪一类,都是值得当代文化界重视和探讨的课题。而对于余秋雨本人来说,他最初将自己的文化基座定位于欧洲,又受亚里斯多德、黑格尔、狄德罗、萨特等哲学大师很深的影响,居然能够驾轻就熟地转变文化方向,完成《文化苦旅》等多部轰动国内外文化界的文化散文,这种功力的呈现,如果没有洞悉人性、人生、人文的博大精神情怀,和刻苦探索求知的精神,他笔下的散文哪来特立独行的潇洒,他挥洒的文字哪见洋洋的大气,他的脚步哪能走出万千故事,这种超人的思想水准和文化水准,都在余秋雨的身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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