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研究：理解文学的本质

文学的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是雷内·韦勒克提出的观点。他在《文学理论》一书中，对文学研究进行分野，把作家研究、文学社会学、文学心理学以及文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之类不属于文学本身的研究归属于外部研究，而把对文学自身的要素，如作品的存在方式、叙述类型、语义、文体，以及音韵、节奏、意象、隐喻、象征、神话等因素的研究归属于文学的内部研究。^【1】文学的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的提法突出地表现了新批评对文本艺术性和审美性，即文学研究应该是文学的观点的强调。

针对内部研究，韦勒克首先阐明文学之所以成为文学，在于文学的语言系统是一个多层面构成的符号体系，存在着某种“决定性的结构”（structure of determination）。对此，韦勒克强调了四个结构层面。首先，声音层面，包括谐音、节奏和格律等是作品审美效果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节奏将白话组织起来，使文章紧凑而富有层次；格律模式对诗歌起着一定的支持作用。声音和格律影响着诗人对文字和句式的选择，也因此影响着诗的整个意义。其次，意义层面，每一个词汇都具有自己的意义，不同词汇的组合即句段也具有自己的意义。其三，意象和隐喻层面是诗歌中最重要的层面。意象、隐喻、象征、神话不是诗歌外部的修饰，而是诗歌的意义所依存的结构。意象诉诸于感官，诗人的思维借助隐喻、神话和象征比拟人事，赋予诗歌审美的经验和主题的意义。最后是和现实紧密相关的对待生活的态度，即“形而上性质”的层面，这一层面主要存在于小说叙述当中。小说的世界由人物、背景、情节、叙述方式等构成，“这一世界和经验世界的部分重合，但是从它的自我连贯的可理解性来说它又是一个与经验世界不同的独特的世界。”^【2】

韦勒克强调文学作品的语言形式和内容之间是统一的体系。语言中包含了内容，内容又以语言为基础。如果读者是通过文学作品的内容来理解它要传达的思想和情感，那么“形式就必然包括要表达这些内容的所有语言因素。”^【3】不仅如此，文体中的修辞手段可以使语言获得意义的强调，或给予作品更富有张力的表现力。文体特征还可以构成一种文学的特质：如审美上的强调或是抑制；或是给予文学段落某种特殊的情调，如崇高的、喜剧的、典雅的、天真的、沉静的，或是激昂的。因此，文学研究应当关注于研究文体风格是如何作用并导向作品的意义。同时，因为不同的文学类型在历史发展上互相影响，有着形式上的承续性，因而对文学类型的研究同样可以帮助了解对文学内部发展的认识。

由于文学作品是一个复杂的语言体系，“文学的多种价值是潜在地存在于文学结构之中”^【4】，对于文学作品的评价就需要研究其结构的各个要素是如何组织在一起的，有什么功能，认识到文学作品不仅仅作为具有独创性的产品而存在，而且也作为整体的艺术世界的一分子而存在。

总之，韦勒克的内部研究提法强调了文学艺术的本质在于它独特的形式结构和语言风格。如果要确立作品的意义，就必须要面对作品的内部结构。只有重视对作品的内部研究，才能真正理解文学作品的文学性和审美价值。韦勒克的内部研究是对文学研究中过度关注产生文学的外在条件与环境的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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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雷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刘象愚等译，第9页。

【2】雷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刘象愚等译，第249页。

【3】同上，第157页。

【4】同上，第29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