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当现代主义思潮席卷西方世界,以破竹之势对传统文学进行猛烈冲击时,英美剧坛同样风起云涌,日新月异。众所周知,英语戏剧文学源远流长。在英国,戏剧的问世比小说至少早三百多年。早在文艺复兴时期,戏剧文学盛极一时,简直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然而,自古以来,戏剧创作受到了一系列严格的甚至是刻板的规则与程序的限制。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不仅为戏剧制定了悲剧和喜剧的基本模式,而且也对剧中的人物、情节和场景等提出了具体的规定。千百年来,传统的创作标准对戏剧的发展既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但也产生了极强的制约作用。正如法国著名作家左拉(Emile Zola,1840-1902)所说:“戏剧这个领域,清规戒律不少,一切都有惯例可循。”(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1982:8)这位法国自然主义小说的创始人不得不承认,戏剧改革任重道远,“因为剧坛一向是墨守成规的最后堡垒。”(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1982:6)然而,现代主义文学浪潮声势浩大、所向披靡,不仅冲破了英语诗歌与小说领域的各种陈旧的观念,而且也震动了整个英美剧坛。任何一位具有现代主义思想的艺术家都清楚地意识到,戏剧的改革与创新已经迫在眉睫。同诗歌和小说一样,英语戏剧的革新运动也与国际现代主义思潮交织一体。欧洲的自然主义戏剧以及随后兴起的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等艺术思潮对英美现代主义戏剧的繁荣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促进作用。
纵观英美现代主义戏剧的发展历史,我们不难发现,经历了现代主义文学的实验与发展阶段,“荒诞派”戏剧最终会出现。20世纪初,正当英语诗歌和小说的革新运动蓬勃兴起之时,英美剧坛长期以来风平浪静、安然自得的局面也已不复存在。爱尔兰剧作家叶芝率先在都柏林创办了“阿比剧院”,对改变人们当时狭隘和故步自封的戏剧观念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美国作家斯泰因和奥尼尔打破现实主义传统形式的束缚,采用新颖独特的艺术技巧来表现错综复杂的现代经验,为英语戏剧的革新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不仅如此,艾略特、卡明斯、乔伊斯和劳伦斯等现代主义诗人和小说家也纷纷涉足剧坛,他们的探索与实践对英美现代主义戏剧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经过现代主义剧作家的共同努力和大胆实验,英语戏剧文学的革新运动迅速发展,英美剧坛出现了空前繁荣的景象。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随着世界局势的不断紧张和英美两国社会矛盾的日趋尖锐,存在主义、悲观主义和虚无主义等思潮泛滥成灾,对现代主义戏剧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20世纪50年代初,英语戏剧文学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一个新的艺术流派——“荒诞派”戏剧在沸沸扬扬的贬褒声中登台亮相。同法国“荒诞派”戏剧大师阿德莫夫(Arthur Adamov,1908-1970)和尤涅斯库一样,英美剧作家贝克特、阿尔比、品特(Harold Pinter,1930-2008)和辛普森(Norman F.Simpson,1919- )等也表现出一种变形的审美意识,大胆地推出了一部又一部形式奇特、内容荒诞的作品,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这些“荒诞派”戏剧不仅远离英语戏剧的传统模式,而且还以一种低调的、扭曲的、矛盾的,甚至是支离破碎的形式来表现混乱无序和荒诞不经的现实世界。法国著名剧作家尤涅斯库曾对戏剧中的荒诞主义做过这样的解释:“荒诞就是毫无目的……当一个人脱离了宗教、先验或超验的根基之后,他就变得无所适从;于是,他的所有行为变得毫无意义、荒诞不经、分文不值。”(Esslin,1973:5)在现代英美文坛,“荒诞派”戏剧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最引人注目的艺术流派之一。(www.xing528.com)
综上所述,同其他现代主义文学体裁一样,“荒诞派”戏剧的问世不仅具有与其相适应的社会土壤,而且也是现代主义文学运动发展的必然结果。正如一位英国评论家所说:“许多人从世界各地来到巴黎投身于艺术和文学的现代主义运动。荒诞派戏剧发端于同一种传统,繁殖于相同的土壤。”(Esslin,19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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