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特·冯纳格特的《五号屠场》在英国小说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体现了众多现代主义的艺术特征,为我们深入研究现代主义小说的发展与演变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首先,《五号屠场》最为引人注目的艺术特征也许是作者的叙述手法。在人类对太空的研究与探索取得重大突破以及电视和广播等现代媒体迅猛发展的时代中,冯纳格特创造性地运用了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叙述笔法,以唤起广大读者的兴趣。与一般现代主义小说不同的是,作者将自己作为《五号屠场》的叙述者和中心人物之一。他不仅在小说的第一章和最后一章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而且还多次出现在小说的其他章节中。于是,小说的开头与结尾部分并不是对生活的模拟,而是作者对本人的经历和历史事件的真实记录。冯纳格特向读者介绍了本人的生活经历,包括他的家庭、孩子及本人的职业。他在小说一开始便明言相告:“这些事情在不同程度上都发生过。不管怎么说,有关战争的那部分是相当真实的。”随后,作者透露了他当初写这部小说的动机和原因。冯纳格特甚至在小说中对他的出版商深表歉意,因为“这本小说是那样简短、杂乱和不协调”。不仅如此,他还向读者表明:“我已告诉我的儿子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参与大屠杀,决不要对有关敌人遭屠杀的消息感到满足或欣喜。”显然,冯纳格特以历史见证人、小说作者和主要人物的身份展开叙述,从而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趣味性和真实感。毫无疑问,《五号屠场》的这种叙述方式不仅充分地体现了冯纳格特别具一格的创作风格,而且也进一步丰富了现代主义小说的艺术形式。
其次,充分展示现代主义的时空观念,使其与科学幻想交织一体,这是《五号屠场》的另一个重要的艺术特征。同乔伊斯和福克纳等现代主义作家一样,冯纳格特在小说中毫不留情地推翻了传统的时空观念,按照自己的创作需要组建了新的时空秩序。在《五号屠场》中,作者既巧妙地展示了时间的倒流与重叠,又成功地表现了空间的错位与分解。小说主人公比利不仅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之间往返徘徊,而且也在地球与特拉法麦多尔星球之间频繁穿梭。作者还跨越时空界限,通过前后穿插和多次往返的叙述,将主人公比利在不同时期和不同空间内的生活经历不加说明地串为一体。在小说中,作者完全不按时间顺序来交代故事的来龙去脉,而是通过各种事件的更迭与交替,将无数零碎、分散和孤立的回忆、印象、展望和生活片断交织成一幅有意味的艺术画面。然而,与乔伊斯和福克纳不同的是,冯纳格特巧妙地将现代主义的时空观念与科学幻想融为一体,极大地增强了现代主义小说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在《五号屠场》中,主人公比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可怕经历和战后的恐惧心理及精神错乱同他在特拉法麦多尔星球上的奇事异闻与超凡生活交替并置,互相映衬,既丰富了作品的层次感和象征意义,又增强了它的可读性和趣味性。就此而言,《五号屠场》不是一部普通的战争小说,也不是一部纯粹的科幻小说,而是一部以新的时空观念和艺术形式来揭示荒诞现实的现代主义小说。
此外,《五号屠场》的另一个引人注目的艺术特征莫过于它既使人悲哀、又令人捧腹的“黑色幽默”感。在为纪念这部小说出版25周年写的一篇序言中,冯纳格特声称《五号屠场》描述的是“人类的诸多发明对人类的野蛮行为。这是我过去大约45年间所写的基本主题”。同其他“黑色幽默”小说一样,《五号屠场》以戏谑的笔触描绘了20世纪西方社会的混乱与荒诞以及现代人在战争和机械文明面前的无足轻重和滑稽可笑。作者似乎认为,历史已经成为一个荒唐的玩笑,人类的恶作剧不仅使自己经常面临战争与死亡的威胁,而且也将自己置于既可怜又可笑的境地。正如小说中的冯纳格特所说的:“在这个故事中几乎没有角色和戏剧性冲突,因为其中的所有人不但都有病,而且都是各种强大势力的无精打采的玩物。人们完全丧失了充当角色的勇气,这是战争造成的严重后果之一。”冯纳格特对战争的描绘、对主人公比利在特拉法麦多尔星球上的经历的描写以及对其他诸多场面的描写都充满了强烈的幽默感。引人注目的是,作者往往采用诙谐的口吻来描写死亡,从而使其产生极强的“黑色幽默”效果。与比利并不在一个车厢的战俘威尔利在被押往德累斯顿的途中因双腿坏疽而生命垂危。有趣的是,他声称自己的腿是被比利踩伤后引起恶化的。在临死之前,“威尔利留下许多遗言托人捎给其住在匹兹堡的亲人。他尤其要别人为他报仇,因此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害死他的人的名字。”(www.xing528.com)
“是谁害死我的?”他会问别人。
所有人都知道是谁,那就是“比尔·皮尔格里姆”。
然而,更可笑的是,一个名叫莱泽罗的战俘竟然发誓战后一定要杀死比利,替威尔利报仇。显然,莱泽罗的誓言不仅令人感到荒诞,而且还预示了荒诞将在战后继续存在和蔓延。在《五号屠场》中,具有讽刺意义及令人发笑的镜头屡见不鲜,为整部作品的“黑色幽默”奠定了主体基调,也为60年代的“黑色幽默”小说提供了一个杰出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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