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现代主义文学：劳伦斯《虹》心理探索之典范

劳伦斯曾经明确指出：“看得见的世界并不真实，看不见的世界才实实在在。一个人必须从那里开始生活与工作。”（Boulton，1979：67）为了深刻揭示社会急剧演变时期人们的心理现实及其婚姻、家庭与两性关系，劳伦斯不仅成功地创造了一种新的小说模式，而且还发展了一种与人物不断涌动的情感之流和血的意识相吻合的小说语体。

在小说《虹》（The Rainbow，1915）的谋篇布局上，劳伦斯果断地摒弃了传统的创作规则。在他看来，“它们只是对那些模仿其他小说的小说行之有效。”（Boulton，1979：479）他劝别人“不要按照某些人物的线索来观察这部小说的发展进程，因为这些人物归于某种富有节奏的形式”。（Boulton，1979：184）《虹》的一个最显著的现代主义特征莫过于其结构形式的“开放性”和“演绎性”。也就是说，小说的事件并不朝着死亡或婚礼等传统的结局模式发展，而是体现了一种不断拓宽、继续延展的进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虹》所反映的布朗温一家三代人的生活经历并不是建立在一种直线发展的结构之上，而是体现了一个不断扩展的过程，犹如一个滚动的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事实上，当小说主角厄秀拉开始寻求自我、探索男性世界时，她面临的是一次无止境的心灵旅程。因此，《虹》的结尾不是真正的结局，而是这一旅程的一个新的开端，同时也为其姐妹篇《恋爱中的女人》的开局奠定了基础。《虹》的这种“开放性”和“延展性”结构不仅充分体现了劳伦斯的实验精神，而且也首次向人们展示了以心理探索为宗旨的现代主义内省小说的新颖模式。

此外，《虹》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同样显示出现代主义的艺术倾向。小说在描述外部宏观世界急剧演变的同时，深入地探索了人物内心变化多端的微观世界。作者曾明确表示，“人物旧的稳固的自我”在他的小说中已不复存在。（Boulton，1979：183）他并没有过多地描绘人物的外貌及其社会属性，而是刻意表现他们内心的骚动与不安，探索他们心灵的奥秘。劳伦斯往往以一种朦胧的、充满象征而又富于诗意的小说语体来表现时代的变迁对布朗温一家三代人的性心理和原型的自我所产生的影响。引人注目的是，作者的小说语体从头到尾（即从布朗温家族的第一代老汤姆到第三代厄秀拉）体现出一种从混沌到激扬的转化过程，在小说前几章中语体显得朦胧晦涩，且富有诗意，生动地揭示了人物的原始心态。他的描写既富于诗意，又充满了深刻的象征意义，生动地揭示了旧的宗法社会中农民所具有的模糊和神秘的性意识。随着小说的逐步发展，主人公厄秀拉的意识日趋觉醒，劳伦斯的语体也从朦胧转向清澈，文字优美，语气激扬，气势磅礴，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显然，劳伦斯的叙述手法将心理小说的表现艺术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这无疑是他对现代主义小说的一大贡献。(www.xing528.com)

《虹》全面体现了劳伦斯的现代主义思想和创新精神。作者通过布朗温一家三代人的生活经历深刻揭示了人们在旧式的宗法社会向新型的工业社会转化过程中的性意识和婚姻关系，在社会批判的同时对人物精神世界和心理历程进行了探索，从中体现了他的现代主义审美观念和艺术倾向。因此，《虹》是一部以心理探索为宗旨的现代主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