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流小说:艺术成就盘点

意识流小说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流行于英、法、美等国的一种非常重要的现代主义小说流派。它冲破了小说领域的各种陈旧的观念和准则，震动了世界文坛；它崇尚试验与创新，以独特的审美意识和非凡的艺术标准对僵化的小说传统进行了脱胎换骨式的改造；它反对描摹客观现实，着力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意识流程；它大量运用内心独白、自由联想和时空跳跃等艺术手法，在语言、文体和标点方面进行大量创新。意识流小说家们摆脱了传统标准与固有模式的束缚，按照自己独特的美学原则大胆地转向心理探索，深刻地揭示了现代西方人的复杂心态和混乱意识。综合来讲，意识流小说取得了以下艺术成就：

第一，意识流小说促进了现代作家价值观念的重大转变。19世纪的现实主义作家大都用传统的价值观念和审美意识来观察社会，他们热衷于表现贫富冲突、善恶较量、劳资纠纷以及主人公追求个性解放和婚姻自由等宏大题材，热情歌颂真善美，无情鞭挞各种社会丑恶现象。然而，这些传统价值观念在20世纪初已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在一个严重异化和充满幻灭感的历史氛围中，昔日的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和一切美好的传统价值已成无稽之谈。意识流小说家们审时度势，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精神孤独、意识混乱的小人物，深刻揭示了现代社会中的精神危机和道德瘫痪。

第二，意识流小说用全新的时空观念来表现人物的精神世界，极大地拓宽了小说创作的维度。在传统小说中，钟表时间和物理时间始终是主宰作品框架、支配故事情节的统治力量。受理性主义思想的影响，传统作家在时间的处理上，往往无法摆脱钟表时间的束缚，创作自由度受到很大的限制；在空间的展示上，其笔下的人物通常必须在某一特定的区域内活动，难以突破意识流动的随意性。而意识流作家们在柏格森的“心理时间”学说和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论的影响下，成功地跨越了时空界限，变短暂为永恒，化有限为无限。不言而喻，这种全新的时空观念实现了小说艺术上的重大突破，使其具有无限的伸缩性和灵活性。(www.xing528.com)

第三，意识流小说在谋篇布局上不拘一格，充分体现了实验与创新的原则。在一个严重异化和荒诞不经的时代，井然有序的传统小说模式既无法真实地反映混乱无序和错综复杂的人物意识，也无法唤起读者的真切感受。为此，意识流小说家们在谋篇布局上淡化了传统小说的梯子形结构，采用了灵活多变的安排模式。如乔伊斯有意遵循“完整、匀称与辐射”的美学原则来谋篇布局，追求小说结构的内在统一和静态平衡。而伍尔夫的小说往往建立在一种“图式”（pattern）结构、美妙的旋律（如《海浪》）和朦胧的印象（如《邱园记事》）之上。

第四，意识流小说在创作技巧上突破了传统小说僵化模式，体现了离经叛道和标新立异的倾向。在意识流作家从外部世界转向人物的精神世界过程中，创作技巧的革新成了他们完成这一转变的关键所在。这一点在乔伊斯的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在他的艺术生涯中，乔伊斯遵从所谓的“烧焦”原则，其作品几无雷同，每一部作品都是对其前者的革新。作为意识流大师，乔伊斯先后创造性地使用了内心独白、视角转换、自由联想、时空跳跃、蒙太奇以及梦境与幻觉等多种创作技巧，展示了极强的创造性和非凡的艺术才华。此外，他还大量杜撰新词，运用残句、破句乃至病句等技巧来展示意识的流动与混乱。显然，意识流小说家标新立异的创作技巧向读者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观察生活的方式，同时也是对小说艺术发展的一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