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意识流作家虽极力主张文学革新,但他们并未将传统的修辞艺术拒之门外,而是将它视为语言艺术中的瑰宝。于是,将古老的修辞手段恰当而有效地运用于现代意识流作品成为他们努力追求的共同目标。同时,这也是小说家在创作中首次将古典修辞学与现代心理学融为一体的一次有益尝试。他们提倡“真即美,美即真”的修辞观念,竭力用朴实、具体、生动和逼真的语言来展示人物的意识活动。他们在创作中常用的修辞形式有以下五种:
比喻是意识流语体中最常见的修辞形式,意识流作家经常采用比喻的手法表现人物感情的转移或心理负荷的移位。在小说中,人物的思绪飘来转去、游移不定,不时产生各种有趣的联想。他们经常用外部世界的客观事物(喻体)来比拟主观世界中的事物(本体),这种比喻生动鲜明,往往使人耳目一新。例如,在《达罗卫夫人》中,史密斯用“一朵淹在水中的百合花”(like a lily,drowned,under water)来比喻其夫人因受其拖累而对生活失去信心;后文中,史密斯在其心理医生霍姆斯也对他的疾病束手无策时,用了“像一个溺死的水手”来形容。这些明喻形象逼真、寓意深刻,具有丰富的言外之意和弦外之音。又如在《尤利西斯》中,布鲁姆在参加朋友葬礼时的自由联想:“爱尔兰人的房子就是他的棺材”(The Irishman's house is his coffin.)。这里作者采用了隐喻,以含蓄婉约的方式来暗示人物的心理矛盾与冲突:望着死者的棺材,生者内心苦涩,不免兔死狐悲,联想出爱尔兰社会的凄凉与昏暗,市井百姓虽生犹死的痛苦现实。
意识流语体的另一种常见的修辞形式便是叠言,作家经常通过对某个词语或句子成分的叠用来加强语气和渲染人物的感情。在意识流作品中,人物常常因孤独或恐惧而精神紧张,心情受到压抑,所以无暇讲究遣词造句,有时只得简单而机械地重复一两个最达意、最富于感情色彩的词语。应当指出,意识流语体的叠言不等于累赘,后者当属一种语病,为修辞一忌,而意识流语体的叠言能增添语言的艺术感染力,且具有特殊的表意功能。
意识流作家有时故意采用两个形式相似的词语来表现相反的意思,或采用两个意义相对的句式进行对照,使两者互相衬托,以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对照的手法能深刻反映人物内心两个不同侧面的相互排斥与分离,强调其对立与差异,从而揭示人物的心理矛盾与冲突。如在《达罗卫夫人》中,主人公克拉丽莎独步熙熙攘攘的伦敦街头,心中思绪万千。她觉得自己既“非常年轻”,又“难以形容的衰老”(She felt very young; at the same time unspeakably aged.)。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真实地反映了她内心的矛盾,充分地展示了她既向往生活又痛恨自己年过半百、行将就木的复杂心态。(www.xing528.com)
尽管人物的思绪与浮想是一种隐而不宣、无声无息的精神活动,但如附上有声的外壳,借助于听觉与视觉形象,便可产生音韵美,取得立体效果。为此,意识流作家往往寻求诗歌语言的修辞手段(如头韵)来充分发挥语音和音素的表意功能。在展示人物的意识时,头韵的叠声有助于创造视觉和听觉形象,增强艺术效果。例如,在《尤利西斯》里,乔伊斯用“It flows purling,widely flowing,floating foampool,flower unfurling.”来表现斯蒂芬海边徘徊时的意识活动。五个头韵的叠声将汹涌的海涛与澎湃的心潮融为一体,不仅渲染了主人公面对茫茫大海的意识流动,而且也让读者感同身受。
意识流语体的另一个语音修辞形式便是拟声。乔伊斯等作家经常通过对外界真实、自然的声音的模拟,使语言的音韵与作品的意境有机地结合起来,以声觉形象来表现人物的思维形象。在意识流小说中,外部世界的各种声音常常会在人物的意识中产生回荡,再创意境的回声。不同的音色和音质会唤起人物不同的印象与感觉。因此,拟声的手法可以起到宣泄感情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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