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意识流小说:语义变异简介

如果说，意识流语体的语法变异主要影响句子的表层结构与表现形式，那么，它的语义变异则涉及句子的深层结构与内在含义。通常，作家在创作时会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并根据本人遣词造句的能力写出成千上万个句子，其中绝大多数是前人从未写过的。然而，读者只要按照词典的释义和约定俗成的语法规则去阅读作品，大都不会在理解上遇到多大障碍。但如果语句所表达的意思违背了词典的解释，超越了逻辑范畴，就会变得不可思议、令人费解，这种现象在语言学上被称为语义变异。

在意识流小说中，人物恍惚迷离的内心独白具有不合理性的特点，因而，语义变异也就成了作家表现人物意识活动的特殊手段。与不按一般语言规则行文的诗人相比，意识流作家似乎更有理由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性，自由地运用语体的变异功能来表现作品的主题。不过，语义变异在意识流小说中并不是单纯的点缀方式，而是对人物性格与作品主题具有认识价值的语言手段。通常，意识流语体的语义变异分为两种：一是由潜意识层次上的联想所引起的语义变异，二是由人物的情感转移所造成的语义混淆。

由潜意识层次上的联想所引起的语义变异同诗歌中出现的语义变异在形式与结构上大致相同。在这种结构中，人物往往将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喻体认定为句子主语的本体，喻体与本体的认定必须通过人物心理上的联想才能实现，这种结构的谓语动词大都为系动词be。在意识流小说中，这种引起语义变异的联想性句式能深刻地揭示人物的精神感受与心理变化。例如：Father said a man is the sum of his misfortunes. One day you'd think misfortune would get tired，but then time is your misfortune Father said.（Quentin，The Sound and the Fury，p. 97）这里，昆丁认为“人是不幸的总和”，“时间就是你的不幸”，显然，他对人与时代的认识超越甚至违背了词典的解释。然而，昆丁由“人”联想到“不幸”继而又从“不幸”联想到“时间”，这种联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将人与时间作为本体，用作喻体的“不幸”来认定这两个本体，使两者彼此相连、融为一体。这种由潜意识层次上的联想所引起的语义变异渲染了人物的精神痛苦，强化了其悲观意识，这就是语义变异所产生的认识价值和艺术效果。(www.xing528.com)

此外，小说人物的感情转移是引起语义变异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由于人物的意识始终处于流动之中，他的全部感情如潮水一般流来涌往，其心理负荷时常从一种事物转向另一种事物。在意识流小说中，人物感情的快速转移或心理上的突兀变化常常导致语义的变异，甚至引起语义的混淆。例如：Her glazing eyes，staring out of death，to shake and bend my soul. On me alone. The ghostcandle to light on the tortured face. Her hoarse loud breath rattling in horror，while all prayed on their knees. Her eyes on me to strike me down … No mother. Let me be and let me live.（Stephen，Ulysses，p.10）在这段意识流中，“No mother”一语是斯蒂芬发自内心的一种本能的呼喊，表明了他沉重的心理负荷突然转移。由于它一方面无法摆脱母亲的幽灵对自己的骚扰，一方面又迫不及待地要获得自由与新生，因而他的意识处于极度混乱之中。“No mother”一语出现语义变异，至少可以有三种解释：（1）不要母亲；（2）没有母亲；（3）不，母亲。由此可见，人物的感情转移影响了句子的深层结构，引起了语义的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