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的意识流技巧与精神顿悟有何联系

在《都柏林人》中，乔伊斯运用了一种新颖独特的创作技巧——精神顿悟（epiphany）——来展示人物错综复杂的思想感情。几乎在每一篇小说的结尾处，主人公们都不禁豁然开朗，顿时看清了自己的窘境，并从中悟出了人生的本质。这一人物觉醒的关键时刻被乔伊斯称为“精神顿悟”。它不仅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而且往往构成了小说的高潮。在《斯蒂芬英雄》一书中，乔伊斯对“精神顿悟”作出了这样的解释：

他（斯蒂芬）认为精神顿悟是一种突然的精神显灵，它往往通过某种粗俗的语言、动作或头脑本身异常的意识活动得以实现。作家要非常仔细地记录这些精神顿悟，因为它们是最微妙、最短暂的时刻。⁽¹⁾

早在1900年，乔伊斯已经收集了许多有关“精神顿悟”的素材，其中不少经他加工或修改后应用于自己的作品。有些是他在街头偶然听到的并认为具有象征意义的极为无聊和琐碎的谈话内容；还有一些则是产生于他本人头脑中并由他即刻记录下来的意识片断。上述两种“精神顿悟”具有截然不同的语言风格，前者往往用较为粗俗的语言来记录，语言零碎杂乱，显得毫无意义。但在乔伊斯看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它在某个特殊的时刻和特定的环境中会引起听者的心理变化，使其产生微妙而又深刻的精神顿悟；而后者则以优美的、诗歌般的语体来表现，其意在言近旨远，充分展示其象征意义。如在《青年艺术家的肖像》里，乔伊斯在末尾处用优美的语言描绘出“手臂”和“嗓音”两个艺术形象，展示了小说主人公在追求艺术创作和选择人生道路时的心理感受。他仿佛从“手臂”和“嗓音”中感受到了大地的拥抱与生活的召唤，即刻产生了精神顿悟，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增强了远走高飞、迎接新生活的信心。

“精神顿悟”是乔伊斯在创作生涯初期在小说领域中的大胆试验与创新。尽管它并不是意识流技巧，但它却像意识流技巧一样成功地揭示了人物瞬间的意识反应与心理变化。因此，它与意识流技巧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作为一种新颖独特的文学技巧，“精神顿悟”无疑为作者后来的意识流小说创作奠定了基础，同时也为我们全面研究乔伊斯的创作实践及意识流小说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依据。(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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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ames Joyce，Stephen Hero（London：Jonathan Cape，1956）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