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意识流小说起直接催化作用的是法国现代非理性主义哲学家亨利·柏格森（Henri Bergson，1859-1941）。他的直觉主义和心理时间学说认为，外部的客观世界是表象，而人的主观世界才是真正的现实和生活的本质。他在《创造性的进化》（L'Evolution Creatrice，1907）一书中将内心生活中的“绵延”和“生命冲动”视作唯一的存在(1)。柏格森认为生命冲动是宇宙万物的主宰，他公开反对理性，用神秘的生命冲动解释物种的形成和进化。按照柏格森的观点，人的情绪、思想和意志犹如一股连绵不绝的动流，无时不在变化之中。这股动流包含了人在任何特定时刻内的全部意识，这便构成了人的全部存在。柏格森认为，人们内心生活中的绵延过程将无休止地继续下去，人们不能靠经验或理性而只能凭直觉来认识这种存在。他所说的直觉是人的一种神秘而又特殊的主观感受与透视能力。在他看来，人们只要凭借这种本能，而不必求助理性或逻辑思维，便可认识生活的本质。
此外，柏格森还提出了有关心理时间的学说。他认为，由过去、现在或将来一条直线表示的钟表时间是一种刻板、机械和人为的时间观念，只有心理时间才是真实和自然的。柏格森曾对心理时间做出这样的解释：
如果我们将绵延视作融为一体的许多时刻，就像被线穿在一起似的，那么，不管这个被选定的绵延有多短，那些时刻的数量是无限的……这种绵延发展到极限便是永恒……一种生命的永恒……一种集中了全部绵延的永恒。(2)
在他看来，真正的时间应该是意识与心理过程上的时间。它并不是许多单独、孤立的分秒单位的机械组合，而是一种立体的、多层次的，并与意识融为一体的“具体过程”。心理时间与日常或物理上刻度化、空间化的时间不同，它容纳过去，又预示未来，是一个活时间，是绵延不绝、不可测量的时间，是“真正的时间”。尽管柏格森的心理时间学说具有明显的唯心主义色彩，但它为意识流小说家在作品的安排与结构布局上的大胆革新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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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enri Bergson，Creative Evolution，trans. Arthur Mitchell（New York：Henry Holt and Company，1911）3.
(2) Henri Bergson，Creative Evolution，trans. Arthur Mitchell（New York：Henry Holt and Company，19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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