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茶文化：江宁三大名茶之清凉山茶消失的故事

清代《江南通志》载：“江宁府茶。江宁天阙茶，香气俱绝。城内清凉山茶，上元东乡摄山茶，味皆香甘。”^[9]这里把清凉山、牛首山和栖霞山产的茶并列为江宁三大名茶。

清凉山位于南京城西，古名石头山。相传战国时期，有人从江北来，一路不见石山，过了江始见第一座石头山，因名。南唐时，中主李璟、后主李煜在此建避暑离宫。后来易名为清凉大道场，石头山也被称为清凉山（图4-3）。

图4-3　清代金陵四十八景之清凉问佛

清凉山属于钟山西延余脉，最高海拔仅62米，南北余脉连着大小山丘十余座。知名的有五台山、蛇山、菠萝山、峨眉岭、四望山、马鞍山等。明清时，这里林茂草盛，桑竹苍翠，萧然野旷。

清凉山岩石呈紫红色，由白垩纪时期的沙砾层构成。岩层的断裂和缝隙相当发育，岩石渗水性良好，所以地下水丰富，水质优异。南唐时，寺庙僧人曾在山洼挖掘了一口井，井口直径不足三尺，井深四丈余，其水源充沛，逢天旱也从未枯涸，水质甘醇清洌。相传常饮此水，鬓发至老不白，白发也转黑，故称“还阳井”。清代陈三立《散原精舍诗集》载：“寺僧以此泉饷客”。在菠萝山北，有口华阳井，也从没干涸。相传是南朝陶弘景曾尝汲过，因陶弘景自号华阳隐居故名。

清代一些地方志书、笔记也曾记述清凉山产茶。陈作霖《金陵物产风土志》：“城西五台山茶树，本不高而叶茂，同治初，江宁涂太守宗瀛所种”^[10]。吴敬梓《儒林外史》第五十五回里写道：清凉山“灌园”的于老者种茶，有人来访时，他恰好烹了一壶现成的茶。来客品饮后，称“这茶色香味都好”。(www.xing528.com)

“清凉山是城西极幽静的所在”，吴敬梓《儒林外史》称这里是“城市山林”。这里流传了不少名人雅士品饮清凉山茶的轶事。明代金陵人易震吉离乡远去湖南任官，怀乡时想到的是在家乡饮茶，他在《清凉山》诗里写道：“秋怀不下江天阔，话尽高僧一夜茶”。清代姜灵等六位文人重阳登清凉山，与僧人品茗共话：“煮茗幸与名僧话，扫尽尘缘付莫愁”“新诗吟罢请茶熟，一杵钟声月在天”，名僧写诗回赠这些文人：“饮逢仗履过禅房，品茗清泉韵味长”。

清代金陵画派之首，著名画家龚贤，中年时以百金在清凉山购瓦屋四五间，就闲地莳花种竹植茶，自名为“半亩园”。他说：“余地才半亩，新竹作成荫，青山不爱锄，生理足茗柯”。他在这样的环境里做什么呢？他说“远人问我日何思，坐对画床擎茗瓯”，他感叹时世沧桑，将一腔愁诸倾注笔端，在一杯杯清茶中，用笔画在纸上迎风接月，抚山弄水，绘就一幅幅沉浑雄奇的山水画。

清代，清凉寺旁有一座楼，龚贤为寺僧画了一幅扫落叶状的画像。后来这位寺僧被称为扫叶上人，这座楼被称为扫叶楼。这里清幽洁静，充满禅味的气氛，是品茗的好地方。龚贤常在这里与僧人用还阳井水沏清凉山茶，一起品茗叙事，吟诗谈经。他认为“何处堪邀赏，闻僧对煮茶”。友人来看望龚贤，龚贤就带友人一起拜访扫叶上人“入门见群树，海棠花正殷，花下一杯茗，顿觉开襟颜”。山的清幽，茶的清淡，人的清谈，品饮了清凉山茶，把心中的尘烦都涤除掉了。

随着城市人口增加，城市建设加速，推山建房开路，一部分清凉山山体消失了，仅存的也多已支离破碎，清凉山茶更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