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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敦颐的儒家哲学:拒绝侵略佛教,应对挑战

时间:2024-01-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讲“天道”,但是这天道在佛家哲理的冲击下,又守不住,我把它叫“无天险可守”。情急之下,就诉诸“火”了,遥应前文“火于秦”之火,正见其绝望无助之态。直至“宋初三先生”——胡瑗、孙复、石介,加上欧阳修的《本论》,皆未能得哲理之天险地堑以守护儒家。所以关键不在于守,因华夏古哲理早已被玄学或河上公一类的注家平整得无险可守,而必须或“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或“能因敌变化而取胜”。

周敦颐的儒家哲学:拒绝侵略佛教,应对挑战

我们讲“天道”,但是这天道在佛家哲理的冲击下,又守不住,我把它叫“无天险可守”。

从牟子《理惑论》(汉代末或者更晚一点)所提到的当时华夏佛教的反对,我们就已经能够看到排佛的各种理由和各种努力。但是我们又注意到,在三国两晋特别是南北朝政治文化的局面又回到战国了。虽然当时的局面是乱象,比战国的局面还要差不少,特别痛苦,而且丰富度也远不如战国,但我觉得它的深刻性,带来的异质性、他者性,与战国起码不相上下。在汉代以后那几百年,实际上为佛教入华创造了条件,因为一种比较多元化的社会结构出现了。到了隋唐,几百年的孕育、磨炼之后,佛教哲理在华夏思想土壤上扎了深根,且生出新种,大放异彩。天台境界、华严三昧,那是何等深宏的“海潮音[63]”,又是何等绚丽动人的思想之花(“华严”之意)。至于禅宗,更让华夏心灵为之销魂,或呆若木鸡,或劈头杖喝,或胡言乱语,或吟风弄月……似乎完全进到了一个新的精神天地之中。这是佛教在中国几百年后,达到的一个境界,很了不起。

由此就可以理解唐代两位排佛的大家韩愈(768—824)、李翱(772—841),为什么要那么焦急地去排佛老。意识到的严峻局面是很真实的,讲的道理对当时的儒家知识分子应该是很有鼓动性的,但是效果并不很好,特别是拒佛法的言论、努力,最后都是付诸东流,没有见成效。

韩愈的《谏迎佛骨表》,向唐宪宗痛陈迎佛骨的不妥,从文化、道统的异己性,历史上尊佛的帝王、朝代的短命乃至厄运(这一点最得罪唐宪宗,你在咒我啊?),一直讲到佛教让中国“伤风败俗,传笑四方”的后果。但是最后不但没有阻止,而且韩愈本人反倒从刑部侍郎被立贬到边远的潮州任刺史。他有一首诗,《左迁至蓝关示姪孙湘》,写此事: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韩愈选集》,140页)(www.xing528.com)

他在《原道》中讲:

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有偏];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蔬果鱼肉;其为道易明,其为教易行也。……是故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好!],郊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鬼飨。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荀与扬[扬雄]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其亦庶乎其可也。(《韩愈选集》,271页)

他在论述为什么要排佛,给了很多理由。我们儒家的先王之教是仁义道德等等,讲得不错,但还是比较肤浅。接着他讲了九个“其”,我觉得很有些道理,但是这道理还是没有说透。他讲出了儒家的根是在伦理,但是他把君臣放在头一个,我就不喜欢。韩愈一是敢顶皇上,有“硬骨头”,但是另一方面他对君臣关系又太看重。历史上对韩愈的评价,两边都有,有的说他有世俗功利之心,但也有很夸他的,我是很欣赏他的,但还是觉得他肯定是有那些毛病。“其服麻丝”,我们与你们印度人穿的不一样。他都从文化上、伦理上、经典上去讲,我觉得讲得确有道理。吃的方面他故意点出鱼肉,你们佛家不是不吃肉吗,我们吃肉。“其为道易明”,我们这个道多简单,多容易明白,你们那个真是“玄”。我们这个“教”就让人尽仁义忠信,多么容易。此一段有恳切处,比《谏迎佛骨表》好得多。我们这个道与道家和佛家的道完全不一样。尧得了这个道,传给了舜,等等,一直传到孟子。“轲之死,不得其传焉”,多大的口气!断之过横。以后还有董仲舒,怎么儒家就“不得其传”?董子传的是《春秋》公羊学,是孔子向子夏传的。后来宋代的张耒就用他对“荀与扬”的评论,“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来攻击韩愈本人。韩愈主张对佛家那些人,应该“人其人”;你们出家就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了,不尽人道了,不当儿子,不当丈夫,却当和尚尼姑,所以我让你还俗,把你再变成人。“火其书”,把他们那些书全烧掉。这是昏话。他前面刚讲了儒家受的那些委屈,“孔子没,火于秦”,秦朝烧书,你也去烧书?

韩愈确实讲出了一番道理,但是也有呆板之处。充分表现出了韩愈的思想个性,一方面他还是有见地的,那九个“其”,还有“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还是不错的。但关键是哲理没有讲出来。韩愈的文字特别警辟,善于言简意赅地表达一个丰富的意思,其中不少后来成了警句成语。他讲道统的传承,很多儒者就动了心,孟子死了就“不得其传”,那我也想接啊。这是韩愈厉害的地方,讲话鞭辟入里,发人深思,但是他很偏激。像“火其书”这样的李斯恶招,也没用啊,烧不完的。还有底气不足的自负,“轲之死,不得其传”,言外之意,即由我韩愈来传。但是他又没有从哲理上真实应对佛家的挑战,只凭《谏迎佛骨表》那几招,再加上那“九其”,还是不够。情急之下,就诉诸“火”了,遥应前文“火于秦”之火,正见其绝望无助之态。

直至“宋初三先生”——胡瑗(993—1059)、孙复(992—1057)、石介(1005—1045),加上欧阳修的《本论》(主张“修其本以胜之”),皆未能得哲理之天险地堑以守护儒家。如欧阳修言:“佛法为中国患千余岁,世之卓然不惑而有力者,莫不欲去之,已尝去矣,而复大集,攻之暂破而愈坚,扑之未灭而愈炽,遂至于无可奈何。”(《本论上》)他提出的“修本”措施,如恢复“井田之法”,行“王者之政”等,虽不差,但如果不能从哲理上讲清井田王政之精微动人处,也还是“无可奈何”。更不用说在现实的整体全局之中,当时复井田几不可能。

所以关键不在于守,因华夏古哲理早已被玄学河上公一类的注家平整得无险可守,而必须或“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或“能因敌变化而取胜”(《孙子兵法·虚实》)。要先“舍己从人”,然后才有可能修出新本,不但找到自家天险所在,而且可能发出新枝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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