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心灵的欲望,人不得不要求他的器官发出语音,这是说话的基础和实质。假如动物也有怀着同样欲望的心灵,那它也同样能够这样做。语言的第一个不可缺少的成分就已经完全和纯粹地建立在人的精神本质的基础之上,以至于精神本质的渗透足以能够但也必然地把动物的声音变成清晰发出的语音,因为构成清晰语音的完全是表达意义的意图和能力,况且还不是一般性地表达意义,而是通过描述一个构思的事物表达某种特定的意义。这只是为了表示它一方面与动物叫的区别,另一方面与音乐声的区别。对语音不能按其性质,而只能按其产生进行描写,而这并不在于我们缺乏能力,而是在于语音特有的自然本质,因为语音恰恰只是产生出它的心灵有意识采取的处理方法,并只具有外部感知所必需的实体数量。
这种实体,即可听到的语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与语音分离并由此使清晰的发音被更纯地提取出来,这点我们可以从聋哑人那里看到,耳朵的通道对于他们是关闭的,但他们从说话人的语言器官的动作和从清晰的发音已全部构成其实质的文字来理解所说的内容。当有人训导着他们语言器官的位置和动作时,他们就自己在说话。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因为在他们体内也存在着清晰发音的能力,同时他们通过自己的思维和语言器官的联系从别人那里由这一个组成部分,即他人的语言器官的动作,学习猜出另一个组成部分,即他人的思维。我们听到的声音在他们那里是通过器官的位置和动作以及附加的文字来体现的,他们通过眼睛和自己说话的极度努力来感觉无声的清晰发音。在他们体内出现一种奇特的语音切分。因为他们用字母学习看书、写字和自己说话,所以他们真正理解语言,不是仅能识别被激发的对符号和图像的表象。他们学习说话不仅是由于也像其他人那样拥有理智,而且还完全由于他们也像其他人那样具有语言能力,具有他们的思维和语言器官的一致性和使两者共同产生作用的欲望,这两者从根本上都建立在人类的,即使其中有一方面是残缺不全的自然本质之上。聋哑人和我们的区别在于,他们的语言器官不是被一个已完成的语音例子促成一种模仿能力的,而是必须用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人工的间接方法学会表达他们的活动。但在他们身上也证明了文字是多么深入和紧密地与语言结合在一起,甚至在缺乏听觉传递途径的地方。
清晰的发音建立在精神对语言器官的威力上,迫使语言器官按它的作用形式处理语音。在形式和清晰的发音如同在一个结合体中相遇的地方,两者都把它们的领域切分为基本部分,这些基本部分的联合只不过是构成了一些努力成为新的整体的组成部分的整体。此外,思维要求将千姿百态的事物概括为统一体。所以,语音的必要特征是清晰可辨的统一体和一种与所有其他可能想到的语音能够建立某一特定关系的性质。因此,语音与所有使它混沌不清的杂音的区分对于它的明确性和和谐悦耳地发声的可能性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但这个区分也直接产生于使语音成为言语成分的意图。当言语真正充满着活力,从混乱和含糊的动物叫声中脱颖而出,并作为单纯的人的欲望和意图的产物出现时,语音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种产生的方式导致语音被纳入一个系统,通过这个系统每个语音都带有一些与其他语音建立起并列或对立关系的东西。因为每个具体的语音都是通过与其他共同组成自由而完整的言语所必需的语音建立的关系形成的,在发生缘由不明的情况下,从每个民族的胸腔里直接就迸发出语音,并且是建立在这个民族的语言系统所要求的那种相互关系的基础之上。最初的那些主要区别在于语言器官的不同和产生出语音的每个相同语言器官的部位的差异。与此为伍的是每个音——且不考虑器官的不同——可能独有的附带特性,如吐气、咝声、鼻音等。它们对区别出纯正的语音造成障碍;当一个字母表通过发音把这些语音统统约束住,致使它们完整地发出来并让最灵敏的听觉能不加混淆和纯正地分辨出来,这是对正确的语言知觉双倍有力的证明。然后,这些附带特性和作为它们基础的清晰发音必须融合成一些主要语音的特有变化,并每次都以另外一种不成定规的方法被完全排除。
作为辅音形成的语音只能由一个有声的气流伴随而发出。气流的涌出按其不同的产生部位和流经通道的大小产生出有一定不同之处和相互形成固定关系的语音,这就形成了一系列的辅音。这同时进行的双重语音处理方法构成了音节。在这个音节内,并不像按照我们的书写方式看起来那样有两个或好几个语音存在,而实际上只有一个以某一特定方式发出来的语音。简单的音节分成一个辅音和一个元音,倘若人们愿意把两者设想成是独立的,那只是一种人为的划分。辅音和元音在本质上是相互限定的,以至于它们对耳朵来说是不可分的统一体。要是文字因此而应该表示出这个本质上的特性,那么就该像有些亚洲的字母表那样,不把元音作为独立的字母,而只看成是辅音的变化,这种方法更正确。严格地讲,即使元音也不能单独发音。组成它们的气流需要一种使其能听见的推动;假如没有一个清晰的起始辅音给予这种推动的话,就还需要一个哪怕是很轻微的气息,有些语言在书写时往往在起始元音之前加上它。这种气息能够逐步增强而成为一个真正的喉辅音,语言能把这种不同级别的强化用独立的字母表示出来。跟辅音一样,元音也要求同样纯的区分,而音节必须涵盖两者。但这种区分在元音系统中很难保持住,尽管对于语言的完善来说是必要的。元音不仅与位于它前面的语音有联系,同样也与跟在它后面的语音有关,这个语音可能是一个纯粹的辅音,但也可能只是一个气息,梵文中的Wisarga和有些情况下阿拉伯语中最后结尾的Elif就如此。恰恰是在那种地方,尤其是当并非一个真正的辅音,而只是语音的附带特性连接在一个元音上时,比在起始音情况下更难让耳朵听出纯正的语音,以致有些民族的文字在这个方面有明显的缺陷。辅音和元音这两个系列总是相互限定,然而又存在既由耳朵又由抽象化所决定的区别,通过这两个系列不仅在字母表中产生了多种新的关系,而且这两个系列形成的对立关系对语言十分有用。(www.xing528.com)
所有这些清晰发出的语音都可在每个字母表中区分为两套体系,这种字母表由此对语言或多或少地产生有益的作用,即这种字母表中语音的绝对丰富和这些语音相互之间以及与一个完善的语音系统的完整性和规律性之间形成的相对关系。因为这样的一个系统根据自己的模式含有与字母的分类同样多的各种方式来表示语音按亲缘关系的排列或由差异造成的对立关系,这些对立和亲缘关系都是从各个语音所处的全部关系中提取的。在分析某一种具体的语言时,那么首先要问的是,其语音的各种类别是完全还是有缺地占据了这个模式用来表明亲缘或对立关系的各个点,并且那些常常不可忽视的丰富的语音是因此按照整个语音系统的所有部分都与这个民族的语言知觉相符的情况均匀地分布着,还是有些类别欠缺,有些类别则多余。真正的规律性——梵文事实上非常接近这种规律性——会要求通过所有的类别,因此也通过耳朵在各语言中通常能分辨出来的全部语音变化来体现每个在发音部位上有区别的语音。语言的这一整个部分显然主要取决于耳朵和语言器官的出色组织。但一个民族按其自然本质和感受方式是声富还是音贫,多语还是寡言,绝不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对于清晰发音的兴趣会给语音带来丰富多彩的组合可能性。甚至对含混不清的语音也不能总是否认有某种自由的并因此是更高雅的发音兴趣存在。尽管它常常是在危难之中被逼迫出来的,如在感觉到险恶情况时;在另外一些情况下它出于吸引、警告和呼救的意图。但它也会在没有危难和意图的情况下发自快感,不仅会产生于兴趣,还会涌流自更加艺术地歌吟出声音的细腻情趣。后者具有诗意,是一个在动物的钝木状态中开始闪烁的火花。这些不同的声音类别很不一样地分布在不同程度地沉默和多喧的动物种类中。较小的一部分成了更高级和更快乐的种类。对语言来说也会很有启示的问题,但同时也大概永远无法解释的是,这些差别从何产生。仅鸟类有歌唱的本领,这个说法或许能解释为它们比其他任何动物都更自由地生活在音色和音域中,假如它们之中没那么多的种类跟其他在地面上活动的动物一样,只会发少数单调的语音的话。
然而,语言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却恰恰不是语音的丰富程度,而相反是取决于对说话所必需的语音的严格限制和取决于这些语音之间恰当的平衡。因而,语言知觉还必须含有我们无法具体解释清楚的其他东西,即对整个系统的一种本能的预感,而这整个系统正是语言的个性形式所需要的。在语言产生的全过程中不断重复的东西也同样在这里出现。语言可比作一个非凡的编织物,其中的每个部分与另外的部分,所有的部分与整体之间的关系都或多或少能被清楚地看到。人在说话中,不管从哪种关系出发,总是只涉及这个编织物的一个分离部分,而这样做时却总以一种本能的形式,似乎这个部分与之必要地保持统一的所有其他部分都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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