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览世界的历史,其中始终包含着这里也提到的一种进展。然而,我绝非要建立一个目标的或者一个趋于无限完美的系统,而是反之,我在这里走的是完全另外一条道路。民族和个人仿佛是在无意识地生长,就像植物一样,在地球上蔓延开来,并在幸福和活动中享受着此在。这种随着个人的死亡而终止的生命丝毫不受干扰地延续着,毫不顾及对以后多少个世纪的影响;于是,大自然决定了一切有生之灵都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终结自己所走路程的规律,好心地安排每个上帝创造物都能享受到生命的善意目的,这些也就都能实现了。而每一代新生之物又都进入这种心旷神怡的或者痛苦不堪的此在循环,重复着顺利的或者坎坷的活动。但是,在人出现的地方,他就会表现出人性,就会与他人联合结社,组织起种种机构,给自己立出法规;但如果在某个地方实施这一切的方式不太完善,那么从其他地方来的个人或民众群体就会把自己在别的地方取得的成功搬迁到这里。所以,随着人的产生也就萌发出了文明的嫩芽,这棵嫩芽随着它自己不断发展的此在逐渐生长起来。我们可以看出,这种人性化是一步步不断向前推进的,它基本上能够顺利地一步步日益完善,一部分原因在于它本身的自然本质,另一部分原因在于它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发展程度。
以上所说的两点内容都包含着一种无可否认的计划性;在这种计划性不以此类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其他那些地方,它也存在着。但是,不要把这种计划性作为前提条件,否则,就有可能偏离事实根据地去寻找它。我们这里真正要讨论的主题与这种计划性关系不大。人的精神力量以多种多样的形态显示出来,这样的显示与时间的推进及已有事物的积累毫无关系。这种显示的作用是无法估计的,它的起源也同样得不到解释,这个物种最高级别的状态恰恰不是最晚出现的现象。因此,如果人们在此想要窥探造物的自然本质是如何进行种种构造的,那么就不要把我们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它,而是必须实事求是地对待它。它在所有的创造中都产生出一批形式,这些形式反映出每一个物种是如何能够真正得以发展和完善自己的理念的。人们不能去问:为什么产生的形式是这些数量或是这种样子?目前没有其他形式存在——这是唯一合乎自然规律的回答。然而,人们可以根据这种观点,把精神和肉体的自然本质之中的一切生发之物都视为某一种基本力量的作用,至于这种力量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发展起来的,我们并不了解。事实上,如果人们不愿意放弃探明人类中各种现象的联系,就必须回到某一独立的、原始的、不以自身为条件的和只是一时存在的原因上去。那么,人们自然就会发现一种内在的、充分自由地发展的生命原则,尽管这一生命原则的种种具体体现故而并不因为从外表上看来是彼此孤立的就失去了相互之间的内在联系。这种观点完全不同于关系到各种目标的观点,因为它并非以某个确定的目标为方向,而是以一个我们已承认无法探明究竟的原因为出发点。依我之见,这个观点只适用于人类精神力量各种各样的形态塑造,因为,如果允许这样来区分的话,通过自然本质的种种力量和人类活动几乎机械似的更新换样,人类众多的一般要求得到充分满足,但是,却无法推导出一种明确的起源关系来解释个人和民众中卓异的个性的出现,这类个性的出现倒是会一再突如其来和不可预见地采取那条更为明显地以原因和效果为条件的途径。
这个观点当然同样适用于人类精神力量的主要效力,尤其是适用于我们在这里要讨论的语言。语言的差异可以看作是一种努力,由于受到各个民族与生俱有的精神力量的促进或者妨碍,人普遍固有的言语能力以这样的努力方式,或比较恰当,或不太恰当地迸发出来。
因为,倘若人们从生物起源学的角度把各种语言看成是一种以某一目标为方向的精神活动,那么自然就会看到,这一目标在或多或少的程度上是能够达到的;甚至有些主要特征也出现差异,显示出达到目标的途径不同。也就是说,更加成功地实现这种目标,完全取决于对语言起作用的精神力量的强盛和丰富,但同时也取决于精神力量对语言形成所特有的恰当性,例如既取决于种种表象的清晰明了和形象直观,又取决于为了迅速地从概念的实质中获取最显著的特征而潜入这种实质中的深度,取决于幻想力的活跃和富有创造性的程度,还取决于对语音的和谐和节奏真正感受到的乐趣,其中还包括发音器官的轻捷、灵便和听觉器官的敏锐、精确。此外应注意的是流传下来的材料和历史中心阶段的性质,这个阶段位于对它产生影响的上一时代和它所孕育的下一步发展的萌芽之间,此时,一个民族正处在一个重要的语言形态转变时期。各种语言也都包含着这样的一些东西,对它们事实上只能按照以它们为方向的精神努力来加以评判,而不能按照这种努力的种种成果。因为语言并不总能成功地全部实现一种在它之中也还算得上是明显地表露出来的努力。关于整个屈折和黏着的问题就是这方面的一个例子,在这个问题上过去出现过很多的偏见,而且现在也仍然存在着。具有更好的天赋和处在更有利的状况之中的民族比其他民族拥有更精美的语言,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但是,我们也发现了刚才所说的更深邃的原因。创造语言是人类的某种内在需要,并不仅仅是出自维系共同交往的外部需要,而且是原本就存在于人类的自然本质之中的、对于人类精神力量的发展和对于世界观的形成不可缺少的一种需要;人的世界观需要依靠与他人共同的思维才能使自己的思维清晰和明确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形成。因此,假如人们几乎不得不把每种语言都看作是为了满足这种内在需要而进行的一种尝试,并把全部语言看作是为满足这种内在需要所作的一个贡献,于是,就可以设想人类的语言形成的力量直到它局部或是全部产生出那些能够最大限度和最完美地满足种种必需的要求的形式为止,否则是不会停顿下来的。根据这个前提,即使是在那些没有显露出任何历史关联的语言和语系中,也可以发现它们的形成原则在一步步推进。如果这种情况成立的话,那么,表面上毫不相干的各种现象之间存在的这种关联必定出自一个普遍的内在原因,这个原因只能是起着作用的力量的发展。语言是使普遍的人类精神力量不断发挥效力的诸多方面之一。换言之,精神力量发挥出的效力让人看到了把完善语言的理想变为真实此在的努力。探究和描述这种努力,是语言研究者的任务,他要对有关问题作出既是最终的,但又是最简要的解答。〔1〕在此顺便提及的是,语言研究并不需要把这个也许假设成分过大的观点作为基础。只是语言研究可以并且应该把这个观点作为一种进行尝试的推动力,看在各种语言中是否能发现这样一个步步接近完美形成的前进过程。例如,有些语言的结构比较简单,而有些语言的结构比较复杂,若将这些语言比较一下的话,就可以在它们的各种形成原则中发现向建立最成功的语言结构这个方向不断靠拢的一个进程。即使在形式错综复杂的那些语言中,它们的有机组织也要比其他的语言更加显著地以前后一致和简单明晰显现出追求语言完美的努力。首先是语音明确的区分和完美的发出,随后形成的便是与此相关的音节,而音节又被精纯地分解为元素,再加上最简单的词的结构,这些都出色地体现出这样的一些语言在这条道路上迈出的前进步伐;此后,这一发展又体现在把词作为语音整体来对待的处理方法上,为的是以此方法获得与概念统一体相应的真正的语词统一体;最终,这一发展还体现在恰当地区分了语言中的独立要素和那些只是作为形式而依傍独立要素出现的东西,这种区分当然要求有一套方法,以区别语言中仅是相互依附的东西和融合为符号的东西。但在思考这些语言问题时,我把一些变化从我们认为是它们最初的、原始的形式中完全分离出去,即那些随着它们的发展历程相互从对方那里发展出来的变化。这些原始形式似乎构成了一个封闭的圈子,在我们见到的人类精神力量所达到的发展状况中,已不可能重新回归原初的状态了。因为,尽管语言始终是如此地内在,但它同时又具有一种独立的、外在的、对人本身具有强制力的此在。因而,此类原始形式的产生需要以各族人民的相互隔绝为前提,如今尤其在精神力量愈加活跃强劲的情况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使各种新的语言并不像个人的成长那样,是在人类的某一个固定时期突然产生出来,但这样的情况也还是有可能出现的。(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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