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Snow White, 1967)是巴塞尔姆的代表作,是对格林童话《白雪公主》的戏仿和解构,出版当年获得美国儿童读物类全国图书奖。小说中的白雪公主是个二十二岁的家庭主妇,与七个侏儒男人生活在一起。与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一样,她也有着乌木般的黑发和如雪的洁白皮肤。这七个侏儒每天要到一家中国食品加工厂工作,他们中的比尔已经开始厌倦白雪公主。白雪公主也一样不愿意再做“家庭主妇”,而是渴望能有一个白马王子来带领自己逃离这毫无希望、令人窒息的生活。白雪公主终于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保罗,因为他身上流着贵族的血液。不过,小说中的保罗已经丧失了童话中保罗的英雄品格,他根本不愿意去拯救白雪公主。一位年轻的女子简代替了童话中的后母来迫害白雪公主。简的男朋友霍果为了白雪公主的缘故抛弃了她,导致她对白雪公主怀恨在心,总想报复她。她为白雪公主准备了一杯有毒的伏特加吉布森酒,却被刚刚决定不再逃避自己的责任的保罗误饮。就这样,保罗在刚刚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之时就口吐绿沫被毒死了。小说结尾,白雪公主在保罗墓前撒花,再度贞洁并升了天。
《白雪公主》对经典童话的戏仿和解构是巴塞尔姆在小说题材方面的新试验。事实上,除了《白雪公主》,巴塞尔姆还在《玻璃山》(“The Glass Mountain”, 1970)中重写了斯堪的纳维亚同名童话。巴塞尔姆所借用的当然不只是这些童话的故事内核。传统童话的故事是线性发展,以苦难得胜、正义得彰显,以及英雄被造就为走向的。在这些童话的后现代形式中,所有连贯的故事都被取消,以上我们的故事梗概只是我们从小说中无穷无尽的碎片中串拣出来的。小说中的故事不时被打断,而且印刷字体也在常规字和巨大的大写黑体字之间来回转换,整个小说可以说就仿佛是一个由各种毫不相关的信息组合而成的嘉年华。比如,小说中有这样一段:
白雪公主心想:这间房子……墙……当他不……我不是……在黑暗中……肩膀……恐惧……水是凉的……想知道……不费力气地……白雪公主心想我为什么……玻璃……靠墙弓着背……智力……返回来……一堵墙……在……返回来……他冷……镜子……
我们知道,童话故事中往往蕴含着人类最单纯、朴实和根本的美好愿望,比如爱情,比如友谊,比如英雄气概,等等。但在小说中,这些美好的东西尽都被消解,消失在这些无关的信息中,让人不得寻见,抑或完全忘记。这些无关的信息不仅时时打断小说叙述的动力,使读者迷失在这些毫无关系的细节之中,也引起有心的读者的思考,作者为何要如此写作?这些无关散乱的信息执拗地在小说中一再出现,而且以占据空间的形式硬要凸显在读者面前。比如:
乌木
平静
大吃一惊(www.xing528.com)
胜利
坛坛罐罐
达克斯
胡诌八扯
这些强硬出现的无关信息正是童话中的人类的美德和对美德的追求所消失的原因。照詹姆逊的说法,后现代是对应晚期资本主义阶段的历史时期,在这个时代,所有宏大、有深度的东西都被平面化。深度和距离同义,我们之所以被取消了形而上学意义上的深度,就是因为后现代社会有太多无关的信息令我们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就好像巴塞尔姆的《白雪公主》充斥着各种片段和碎片。然后,后现代小说对无深度的后现代状况的呈现正是旨在瓦解这种无深度,或是唤起人们对深度的重新渴望,只是它必须以无深度的形式来表现这一切。后现代小说绝不只是单纯的语言游戏,在所有这些表面的戏仿、疯狂,和无意义的背后,人类对美善的渴望从来没有被抛弃,就像小说《白雪公主》的结尾所昭示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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