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
中国有《百家姓》,法国没有。但他们有“百家名”:法国人的名字和几乎所有西方国家的人一样,就那么百十来个,但姓却五花八门,姓什么的都有。换句话说,想碰到两个同姓的法国人,难。
巴黎政治科学学院(Science Po)是一所著名的文科大学,主要培养记者、律师、外交官等。像所有大学一样,学生毕业时要由校长向毕业生发毕业证书。这一年,在毕业典礼上,校长高声叫一个学生的名字:“费沃莱(Faiveley)先生!”
——两个人站了起来,一男一女!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相识了,相爱了,结婚成家了。据他们后来调查,全法国就3家人姓Faiveley,现在全加在一起也不过20人!
姓Faiveley的小伙子,出生在勃艮第(Bourgogne)的Nuits St Georges。从1825年开始,这个家族就在这里种葡萄酿酒。1870年前后,一场根瘤蚜虫害袭击了勃艮第的葡萄园,许多酒农因此而破产。伤心至极的酒农们纷纷卖掉葡萄园和房屋,远走他乡。Faiveley家族这时候开始了精明的投资,他们买下了这些葡萄园和园主的房屋。家族的第七代传人埃尔万Erwan(就是前面提到的费沃莱先生-费沃莱女士的孙子)对我说,那所谓的葡萄园,其实就是土地,已经没有葡萄,根瘤蚜虫害已经彻底毁了葡萄秧。但那些房子可都是带地窖的,那种全部是石头砌的地窖。
这些地窖,现在是家族最大的财富之一。因为这样成片相连的地窖已经不可能再建,先不说它们的文物价值,就是本身的实用价值也很可观了。
就是在他家的地窖中,他给我拿出一瓶1918年的Romanée Conti(!)——不是开瓶给我喝,我估计他们永远也不会开这瓶酒——骄傲地展示了一下:“可惜!没有任何标志说是1918年的,只是家族世代相传。就这一瓶!我们还没法证明!”
Romanée Conti公认是全世界最贵的葡萄酒。那年,我在北京某个法国人的高级食品专卖店的葡萄酒专柜里曾看到,1986年的一瓶,卖36万元。我多事,算了算:一瓶酒一般可倒满6杯,一杯酒就算10口喝完——就是说,一口酒六千块。还不敢大口喝。
除了Romanée Conti外,勃艮第的葡萄酒,总体上也不便宜,而且极受追捧。埃尔万对我说,法国著名的科幻作家儒勒・凡尔纳在他的小说《从地球到月球》中写道,上了太空的地球人打开了第一瓶葡萄酒,“那就是我家的酒!”
临出地窖的时候,埃尔万小心地把那扇沉甸甸的木门关好,把粗重的铁制门搭认真地扣上。刚才进来的时候,这门开着,他就嘟囔了半天:“每次都说,让他们出门的时候一定把门关好,否则外边的热气全进来了!可,您看……看来还得督促!”(www.xing528.com)
埃尔万说他父母从小就鼓励他们兄弟姐妹三人独立。“你知道,Nuits St Georges是个小村,连个像样的高中都没有。我的高中就是在第戎(Dijon)上的,每天要是从学校往返的话,要1个半小时车程。”
“我和哥哥都要求住校。父母说,那行,你们要保证有好的学习成绩,不能疯玩。否则就每天回家来,哪怕路上花3个小时!”
就这样,他们在父母的信任和放手培养中长大。哥哥本来是学的天文工程,结果现在迷上了中东问题,成了报刊的自由撰稿人。妹妹则在西班牙读商学院,还在那儿坠入了情网。
埃尔万今年才29岁,做这家年产约70万瓶高档葡萄酒的企业的掌门人,已经4年了。
——那令尊大人把这一大摊子交给你,他放心啊?
“我爸爸就是25岁掌家!现在他负责Faiveley家族的另一半——就是我奶奶家——的生意。”
——也是葡萄酒?
“不是。生产飞机配件。”
到午餐时,埃尔万又有一点与众不同:别的酒庄庄主,吃饭时(特别是和记者吃饭时),一定会喝自家的酒。餐厅没有,还要自带。
他不是。他专门要“尝尝竞争对手家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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