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热气弥漫,蒸腾的水汽在天边集结,似乎就要酝酿出一场阵雨。天气闷热不太好受,连身体都无精打采。首当其冲是食欲的减退,胃口似乎总是沉迷于冷凉的食物,然而太冷的东西还是不要当饭吃,这样做非常容易导致肠胃活动紊乱,还会影响身体的内分泌。于是无奈地坐在冰箱门口寻思要吃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夏天不正是绿叶蔬菜大量上市的季节吗,做份蔬菜沙拉既减肥又可以补充维生素,也算一举两得。
蔬菜沙拉做法很容易,一份传统又美味的恺撒沙拉是不错的选择。首先准备一些新鲜的生菜,从市场上买来后,洗干净用冰水微微镇过最好。选择叶子要薄脆一些的,撕成小块,垫放在盘子里。拿两片吐司面包,在平底锅里放少许的蒜油把两边煎成金黄,再切成小块。我喜欢沙拉里有些淡淡的鲜味,于是在生菜和吐司间会放一些金枪鱼碎,再加上一只切碎的白煮蛋,这样还可以补充蛋白质。最后要做的是调味,黑胡椒、芝士粉、芥末是绝对不能少的,再淋一些味道清淡的蛋黄酱和橄榄油,放上几片清香舒爽的罗勒叶子,拌匀后就可以直接下嘴了。
沙拉的种类有很多,味道有甜有咸,也有荤有素。很多细心的朋友都会发现,在各种沙拉食谱中,最常见的搭配蔬菜就是生菜。生菜,顾名思义是“可以生吃的蔬菜”,最早的生菜一词只是泛指那些可以生吃的蔬菜,而后来就单独指一种,这种蔬菜就是莴苣。
最早把莴苣调制成蔬菜沙拉来吃的是罗马人,在公元1世纪的时候,在普林尼的书信中就提到了九种不同的莴苣。罗马人很喜欢吃莴苣,他们认为莴苣有催眠的效果。罗马人认为莴苣的催眠作用是源自莴苣中蕴含的神力,而在现在看来,莴苣的这种效果是源自它含有的一种带苦味的物质——莴苣素。莴苣素是野生莴苣富含的一种有毒物质,这种物质虽然有毒,但是微量的莴苣素可以杀灭细菌,同时可以刺激消化系统从而达到开胃的作用。生菜很适合生吃的原因也源自莴苣素,当我们轻轻掰开生菜叶子的时候,从折断的叶子断面上就会渗出白色的乳液,这种乳液中就含有莴苣素。我们已经习以为常地把莴苣叶子洗干净直接吃,拌沙拉、夹热狗、蘸酱吃都很少会有生病的,正是因为有叶片中莴苣素的保护。然而就算有杀菌乳液的保护,生吃的食物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新鲜的莴苣还是不能生吃,而且生吃之前,也一定要确保叶子已经仔细洗净。
莴苣虽然博得罗马人的喜爱,但是在游牧民族的铁蹄之下,莴苣也从历史记载中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14世纪才再次出现在记载中,之后的时间里,莴苣作为一种百姓们的果腹蔬菜而得到了广泛的种植。现今的莴苣种类已经非常丰富了,近百个品种主要归属于三大种类:长叶莴苣、皱叶莴苣和结球莴苣。如今的莴苣和罗马人时期的莴苣已经有了很大不同,现代莴苣的苦味已经大大减轻,罗马人信奉的催眠效果也自然没有了,但是由莴苣制作的蔬菜沙拉还是餐前可口的开胃菜。属于长叶莴苣的罗曼生菜就是其中一种,它是恺撒沙拉的必备材料。产自中国的唐生菜,苦味比起其他种类要浓郁一些,这种生菜更适合中国人的口味,因为中国人喜欢把生菜做熟了吃。属于皱叶莴苣的波士顿生菜和奶油生菜,人们喜欢把它们夹在汉堡和热狗里,它们的味道一点都不苦,而且水分还非常充足。属于结球莴苣的西生菜,它的水分含量很高,是各种莴苣配菜中最鲜嫩的一种。因为西生菜很水嫩,人们只能用保鲜膜包裹它来防止水分丧失变蔫。莴苣好吃,但是保鲜很不容易,鲜嫩的莴苣最好不要和水果放在一起,莴苣对水果释放的乙烯很敏感,尤其是结球莴苣,会因为乙烯的影响而快速长斑和枯萎,所以莴苣要现买现吃,这样才能保证莴苣新鲜,从而保证我们的身体健康。
关于莴苣名字的由来,宋代的《清异录》讲道:“呙国使者来汉,隋人求得菜种,酬之甚厚,故因名‘千金菜’,今莴苣也。”我们已经无法得知“呙国”究竟在哪里,但是它的名字却保留在莴苣的名字里。隋人花重金去买菜种,这在中国蔬菜引种史上是极其少见的,这种出产自呙国的蔬菜,为什么会得到隋人的如此重视?我想大概和古罗马人一样,莴苣的毒素可使百虫不近,对人有药效吧。虽然确切的答案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莴苣来到中国后,很快演化出两种与欧洲莴苣截然不同的蔬菜品种,这就是莴笋和油麦菜。
很少有人会把莴笋和生菜联系起来,毕竟它们之间的样子差别太大了。莴苣在隋朝来到中国,到了唐朝莴苣已经成为风靡一时的爽口蔬菜,杜甫很喜欢“兮蔬之常”的莴苣,在寄居夔州的时候还曾自耕自收。在他的长诗《种莴苣》里写道:本来初秋下种的莴苣,却被满地生长的野苋菜挤占出去。杜甫很是恼火,却又很无奈,只得痛恨“此辈岂无秋,亦蒙寒露委”的野苋菜,借而抒发自己不得志的心怀,最后杜甫也不得不向现实屈服,采来野苋菜作为篮中食了。在那个时候,杜甫热爱的莴苣,还是吃叶子的莴苣,到了宋朝,人们渐渐地喜欢上了莴苣的茎,并在宋朝时期培育出了茎用莴苣——莴笋。《东京梦华录》中提到汴梁的州桥夜市上卖有“莴苣笋”,元代王祯的《农书·百谷谱集之五》中则首次记录了关于“莴笋”的条目:“其茎嫩,如指大,高可逾尺。去皮蔬菜,又可糟藏,谓之莴笋;生食又谓之生菜。四时不可缺者。”
杜甫种不得莴苣,或许并没有摸清莴苣的生长习惯。莴苣是一年或两年生植物,因为莴苣的种子喜欢凉爽,田里莴苣要在三四月间种下,初起的小苗生长很慢,叶片贴着地面向四面八方展开,逐渐等到气温开始上升的时候,莴苣便快速生长叶片并开始拔高了。如果是生菜,这个时候最适合收获,富含水分的叶子吃起来相当爽口;如果是莴笋,就要等到直立茎长长变粗,茎表皮的颜色由翠绿色变成白绿色的时候才好收获。(www.xing528.com)
盛夏的莴笋是最应季的蔬菜,夏天的傍晚,当暑气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母亲会从菜市场上买回新鲜的莴笋。削皮后洗去白色的乳液,细细地切成寸条,用开水焯过之后放到冰水里拔凉,加上简单的调料汁,淋上些许芝麻油,摆在洁白的盘子里,自有杜甫先生的“登于白玉盘,藉以如霞绮”的美妙。莴笋还可以炒来吃,清爽的味道不沾染任何油腻的气息,在盛夏的燥热天气里,莴笋实在是难得的清爽之品。
盛夏一过,莴苣就会抽薹开花了。因为莴苣的样子很像白菜,人们大多认为莴苣的花朵也会像白菜一样是四瓣的小黄花,可是等莴苣真正开花的时候,那些和蒲公英类似的小花显露了莴苣的真实身份。莴苣是菊科莴苣属植物,正如它类似于蒲公英的花朵,于是这开黄花的莴苣和野地里生长的蒲公英同属菊科家族中的舌状花族。菊科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所有菊科植物的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看上去的花其实是由众多小花组合而成的。莴苣的花也是如此,它的花是由很多小小的舌状花组成的。莴苣花谢掉之后,会长出像蒲公英一样的绒球,风一吹这些果实就带着小“降落伞”四处飞散了。
在中国演化的莴苣种类还有油麦菜。油麦菜是一种与普通欧洲莴苣差别较大的叶用莴苣,在欧洲是非常少见的,很多欧洲人甚至认为它是一种单独的莴苣属植物。油麦菜主要产自中国的南方,在台湾被称为本岛莴苣。油麦菜与莴笋的关系很亲近,我们可以认为,油麦菜是隋朝引种回国的“千金菜”的直系后代。油麦菜和它那些营养成分大跌的欧洲莴苣种类相比,它的营养成分和莴苣素含量要高一些,所以它吃起来会有淡淡的苦味。油麦菜还是一种健康的食物,因为莴苣素的效果,它常用作夏天开胃的佳肴。
油麦菜也好、生菜也好、莴笋也好,各种新鲜的莴苣已经是人们夏天乃至全年最热爱的新鲜蔬菜之一。在如今,这些食用莴苣的“祖先”还依然生长在我们周围的荒野中,而它的名字还在有毒植物的榜单之上。
广泛生活在亚洲、欧洲以及北非的刺莴苣是食用莴苣的野生“先祖”,它叶片边缘和叶脉上长着长刺,因体内富含着有毒的白乳汁而又被叫作毒莴苣。刺莴苣最早被人们所利用是在公元前4500年的古埃及,古埃及人把刺莴苣奉若神明,他们相信刺莴苣是一种壮阳药物,并使用它有毒的乳汁和叶子来催眠和制造幻觉。刺莴苣的毒性让古埃及人神魂颠倒,这个传统也影响了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他们也对刺莴苣的效果深信不疑,并利用刺莴苣制造的幻觉作为与神沟通的途径。食用刺莴苣的习惯还影响了波斯人,在中亚与东欧地区,这种有毒的植物与当地的其他莴苣属植物杂交并改良为我们现在所吃到的莴苣种类,然后再次影响着欧洲食谱。
现在的刺莴苣,从外貌上已经很难看出它与生菜、莴笋的联系,栽培莴苣们已经失去了它的毒素和尖刺。野生刺莴苣更像生长高大的“蒲公英”,在它开花的时候,它会和莴笋一样拔地而起,长得老高老高,并在头顶上开出亮丽的黄色小花。刺莴苣适应性很强,随着人类的脚步它已经走遍了全球各地,由于它有相当的毒性和疯狂的生长能力,并且很容易混到栽培莴苣种子里传播,进而对其他地区的生态环境造成影响,因此它也是海关检疫重点防备的危险物种之一。
坐在阳台上吃着爽口沙拉的我,已经很难想象这沙拉里的莴苣家族的成员曾经长着带尖刺的叶子,倒是罗曼生菜的口感让我很着迷,那种薄且脆的口感才是恺撒沙拉的灵魂所在。恺撒沙拉的历史并不会追溯到古罗马时期,它是1924年一位名叫恺撒·卡蒂尼(Caesar Cardini)的主厨发明的,传统的恺撒沙拉的材料非常讲究,主菜只有罗曼生菜和炸面包丁,配以柠檬汁、蒜碎、芥末、黑胡椒碎、橄榄油、帕玛森奶酪粉、英国乌醋以及一只生蛋黄进行调味,才是最正宗的恺撒沙拉。看着这个传统的菜谱,又看看自己碗里所剩无几的沙拉,想到那只不太卫生的生蛋黄,于是感觉到,沙拉本来就是餐前的开胃菜,这种随意的味道还是按照自己的胃口调制才算最惬意,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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