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能得众
据说,人类共有的地球从太空望去美丽极了,它是一个蓝色的球体。
何故是蓝色的呢?科学家们自有他们的解释。不过在笔者想来,那也许和地球众多的大海大洋不无关系。海洋水面占了地球表面的绝大部分,能不是蓝色的吗?茫茫大海,一望无涯。水为什么这样多?海为什么这样大?回答很简单,不拒细流,百川归海,故能成其多,故能成其大。
由大海我们联想起世界屋脊珠穆朗玛峰,它的山体为什么那样大?为什么那样高?回答也很简单:不拒土石,故能成其高,故能成其大。
假如大海拒细流、高山拒土石又如何?回答同样很简单大海不能成其大,高山不能成其高。
人们认识问题和思考问题往往从自然界得到启示。大海不拒细流而能成其大、高山不拒土石而能成其高的自然现象使人联想到如何做人,如何从政。人也应有高山和大海的气度(容纳一切的水流和一切的土石),宽厚待人,广交朋友。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好花还得绿叶扶。成大事者,首先要能团结人,广交天下友。对于从政者来说,他们更应如此,心似海洋,宽大为怀,制定宽松的政策,即容得人的对内对外政策,团结不同的党派、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不同主张的人。
为什么为人为政要宽?孔子说得好:“宽则得众。”《论语·子路篇》记载,叶公问孔子怎样从政,孔子告诉他:“近者悦,远者来。”这也就是要叶公采取宽厚的办法对待百姓,使他们高兴,归顺你拥护你,达到宽以得众的目的。不得众的从政者是悲哀的,他众叛亲离,孤家寡人,说话无人听,办事没人帮,他和众人之间隔着一道高大的墙,而这高大的墙是他自己亲手造的,心胸狭隘,容不得人,把本来可以做朋友的人都推到一边。不知哪一天,墙会倒塌的,而且要砸伤自己,痛苦不堪。
孔子在《论语·为政篇》里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意思是说,实行德政的国君,就像北极星一样,众星围绕着它。这里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把君民关系比作北极星与群星的关系,群星围绕着北极星,民众拥护国君。
拥护不是无条件的,实行德政才能得到拥护。按照孔子的解释,德政包括惠民、薄赋、无讼、任贤这样一些内容。要做到这些并不很容易,对于暴君来说是不可能的,他们任意杀人,贪欲不止,怎么能有惠于百姓呢?所谓德政是贤君的事。他们既要自己活,也要百姓活,不搞杀鸡取卵,少收入一些赋税,鼓励百姓生财,不断百姓的财路,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自由地发展。实行这样的宽松政策,就要以为政者的宽厚为前提。由此可见,宽才有德政,有德政才能得到百姓的拥护。孔子说:“宽则得众”并非虚言(《论语·阳货篇》)。《吕氏春秋·爱士篇》讲过一个关于秦穆公“宽则得众”的故事。秦穆公有一匹拉车的马丢了,当找到那匹马的时候正在被一群人煮食。秦穆公并未动肝火,只是叹气说:吃马肉不喝酒是美中不足。说罢,送给每个吃马肉的人一大碗酒。过了一年,秦晋交战,秦穆公被刺落地,险成俘虏。也算是善有善报吧,原来盗食马肉的那一群好汉齐来相救,与晋人进行殊死搏斗,终于打败晋军,俘获了晋惠公。秦穆公反败为胜,化险为夷,这原因就在于他平时做了“得众”的宽厚善事。如果他当年处死了那些盗马贼,在秦晋交战时还不身首异处吗?(www.xing528.com)
“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发人深思。在封建社会,宰相官高位显,权力大,责任也大,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除了接触皇帝,还要接触朝廷和地方的大员以及社会名流和普通百姓,为料理好一国的大事,必须同各种人打交道。有的人拥护他,志趣相投,有的人反对他,政见不合。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呢?贤德的宰相总是团结政见不合的人,忘人小过,记其大过,记其大功,以国家民族的利益为重,不计个人恩怨,以成就大事。战国时期赵国的宰相蔺相如就是这样的。他为相时,居功自傲的大将军廉颇不服气,多次羞辱他。将相不和,非国家之福。赵国当时面强秦的威胁侵略,必须将相团结。蔺相如识大体,以国家利益为重,对于廉颇的小动作毫不介意,一如既往地尊重大将军,在有可能发生摩擦的时候,主动回避。如此举动,使廉颇感动不已。后来,廉颇自知不对,便主动请罪,将与相言和如初。身为宰相的蔺相如,当别人要羞辱他的时候,一点不感情用事,肚量那么大,真可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他对廉颇采取宽容的态度,不但使廉颇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得了反对者的心,而且也得了赵国百姓的心,可说是“宽则得众”。由于“得众”,他把赵国治理得相当好,国力强盛,加之将相团结,迫使虎视眈眈的秦国长久不敢加兵于赵。如果蔺相如气量狭小,对廉颇的羞辱举动作出反应,起摩擦,搞内耗,那么外患就不能抵御了,治国图强的宏愿也要付之东流。
历代的奸相却不是像蔺相如那样能够容人。他身居高位,唯我独尊,容不得反对自己的人,就像孔子批评的那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唐朝奸相李林甫就是这样的典型。他在台上时,口蜜腹剑,恨透了杨国忠,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不幸,他病死了,百姓称快。他的仇人杨国忠接任宰相。此人也是个气量狭小的人,他上台就抄了李林甫的家,杀了不少人,而且到处结怨,与安禄山闹得势不两立,以致酿成“安史之乱”,毁盛唐于一旦,自己也遭杀身之祸。
20世纪60年代的林彪、江青一伙不也是这样吗?“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们口含天宪,炙手可热,处处容不得人,把不同政见的一大批党、政、军干部视为异己,进行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甚至迫害致死。他们打击一大片,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江青对文艺工作者也是打击一大片,把名作家名诗人都排斥到一边,不再创作,当时的中国似乎只剩下一个作家一个诗人,文艺作品也只剩下所谓的八个“样板戏”。由于他们容不得人,乱挥棍棒,给国家制造了一场群众的内乱,险些毁灭了新中国。
从历史上的李林甫、杨国忠到现实生活中的林彪、江青都一再警示我们:为政者不可不容人,不可不大度,不可不宽以待人。
中国有句古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这就是说,为政者在看人用人的时候要从大处着眼,首先要看别人的才能、长处、功劳、成就、志向,充分肯定人家,不要死盯住别人的缺点毛病,像批评的那样“记人小过忘其大德”。人无完人,圣人伟人也有缺点,太阳不是也有黑点吗?记得一位女企业家说过:有特殊能耐的人往往有怪脾气。如果只看到他的“怪”,忘记他的“才”,弃其“怪”,不妨糊涂一点,不必那么“至察”。曹操主张“唯才是举”是有道理的。我们现在用人讲“德才兼备”,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要看轻那些非主要问题的小毛病,把各种长处的人用起来。谁会用人谁就会成大事。秦朝末年天下大乱,刘邦、项羽以武力争夺天下,拥兵40万的项羽反而斗不过拥兵几万的刘邦,这是什么原因,其中一条就有个用人的问题。项羽气量小,又残暴,杀俘虏,毁城池,不能容人,他手下的一些有用的人才纷纷逃离,有的跑到刘邦那边去了。刘邦则与项羽相反,宽厚待人,广收人才。别人说陈平有“盗嫂”(叔嫂有私情)的毛病,刘邦不在意,留在身边,出谋划策。韩信是从项羽那边“反水”过来的无名之辈,刘邦却重用为大将军。张良足智多谋,被用为军师;萧何通民情,善治理,刘邦就让他管理军需后勤。刘邦说他自己没什么别的大本事,只是“善将将”,即善于驾驭人,使用人,团结人。刘邦会用人,能容人,调动起千军万马,最后打败了项羽,成为汉代的开国之君。毛泽东说过,中国历代的开国之君是有作为的,即成就了大事业。他们何故能成其大?根本的原因在于能容人,会用人。毛泽东又说,领导者的任务无非是两条:一是出主意,二是用人。孔夫子也说,什么叫聪明?“知人”就是聪明。知人、容人、用人,这是成就大事业的关键。
不能容人的人是不宜做领导的,春秋时期齐国卿管仲就深深懂得这一点。他不“至察”人,团结各种有才干的人,辅佐齐桓公,连合诸侯,使齐国成为霸主。当他病倒在床生命垂危的时候,齐桓公去探视,问他死后谁能接任宰相。他一时很难回答,因为他原先想到的接班人宁戚不幸先他而去。齐桓公说出自己的想法:打算把管仲的知己鲍叔牙提起来当卿。按说,这是管仲最放心的人选。但是,管仲摇头。齐桓公大惑不解。管仲解释说:鲍叔牙气量小,只和好人交往,容不得自己讨厌的人。于是,他只好推荐隰朋为卿。后来,隰朋为相一月便死了,齐桓公没办法,便顾不得管仲的忠告,将鲍叔牙起用为卿。果不出管仲所料,他还未上台就逼着齐桓公把自己所不喜欢的三个佞人赶出朝廷。管仲去世以后,齐国的用人问题一直调理不当,最后酿成内乱,宫廷成了战场,齐桓公死在宫中也无人去管。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明智的领导者为了“得众”,获得众人的拥护,总是在用人问题上采取谨慎的态度,用人唯贤,力戒用人唯亲,搞五湖四海,杜绝帮派体系,不因是老战友、老同学、老部下、老朋友、老恩师、老乡故人、骨肉至亲而随意提拔,真正做到量才录用,各得其所,人尽其才。用人公正,一碗水端平,“举直措诸枉”(孔子语,让正直的人当政),这使领导者“得众”,政策错了,可以失众。这方面的教训古今中外比比皆是。治国的政策对老百姓来说,应该是宽松的,既要让老百姓有所遵循,以便“正道直行”,又要不束缚百姓的手脚。政策上有相当大的宽容度,对内要得到各个党派、各个民族、各个阶层的拥护,对外要得到绝大多数国家的理解和支持。有了“得众”的政策,我们才有可能建立和谐的社会大家庭、民族大家庭、国际大家庭。
在当今世界,有些国家的民族问题严重,没有形成民族大家庭,那里的一些政策不能“得众”,对本民族宽,对其他民族薄,站在本民族的立场上损害其他民族的利益,造成了流血事件,很令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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