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湿痹疗效卓越，顾兆农治验解析

姚某，男，35岁，助理工程师。

素往体健，极少病恙。6年前春月因工程急需行野外作业，是时，临时凑建住房，墙地潮湿未干，屋内阴气甚重，人居其间，常有森冷阵阵袭身之感。某日晨起，患者头闷体倦，不欲进食。至夜寒战高热，肘膝红肿，骨节酸痛。经本单位医院检查，以“急性风湿热”留住治疗。系统用药4个月后，其症情得以控制，并“痊愈”出院。但体质从此大不如前，腰下常常畏风怕冷，膝踝部动辄酸困僵痛，每遇阴雨寒冷，其症旋即加重。患者为此四处求医，但病情却年复一年，有增无已，虽经多处检查，其病因始终未明。病人无奈，现复求治于中医。

初诊　1980年10月4日

面容清癯，步履不便，下肢皮肤冰冷，尤以小腿双足为甚，虽时处中秋，气候尚温，但绒裤毛袜已着其身，膝腿沉重，踝外掣痛，趾端麻木，趺阳脉力尚好，足胫皮糙无华，纳食喜温，二便自调。舌苔白厚，脉沉弦细。此乃寒湿稽留，脉络痹阻。治当祛湿逐寒，温通经络。

桂枝15克，附子9克，羌活12克，独活12克，秦艽12克，当归15克，川芎15克，桑枝12克，木香9克，乳香9克，细辛3克，怀牛膝12克，海风藤20克，鹿角胶15克（烊化，兑服），甘草10克。3剂。

二诊　10月29日

上方药效，故继后五诊，均以该方略事增减服之。现共进药18剂，其腰下沉重掣痛明显减轻，腿趾无力麻木亦见好转。但冬日来临，下肢寒冷感与日增剧，尤至夜半，双足冰如水浸，两胫阴气透骨，尽管覆以厚被，亦常辗转难眠，其精神状况也渐不如前。舌苔白薄，脉沉弦细。结合病史脉证，此乃沉寒痼冷，浸骨着髓，阴气遏阳，脉络痹塞。试予药酒验方缓图治之。

草乌、川乌、金银花、苍术、乌梅、伸筋草、羌活、怀牛膝、乳香、甘草。上药各9克，装入瓷坛内，加入粮食白酒1斤，密封其口，埋入黄土地下3尺，7日后取服，每服少半盅，早晚各1次。如无不适，每次可渐加量至1小盅。如服后有特殊不适感，即来告之。

此患者2年后来诊他疾，询及前病，欣告服药酒1剂后，病情减轻，故倍制其药，冬日坚持服用，至次年春，下肢冷感十去七八。去岁入冬，自恐旧疾再作，故又如法泡制药酒1斤，小量服之。并时时防冷避寒，处处自慎保养。目前腿足温暖如常，步履轻快，膝踝有力。病人频竖拇指，盛赞药酒神效。

按析

今人一般将痹证分为寒热两大类。《内经》所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系指寒痹；如风湿兼夹温热，郁而成痹者，则为热痹。寒痹、热痹，在临床上尽管表现有别，治法各异，但在其病程中，二者却常相互转化。寒痹热化者，来势急而药治尚易；热痹寒化者，病情缓而根除甚难。此乃临床之常情也。(www.xing528.com)

本案痹证，论其初始发病，显系由阴冷潮湿外袭所致。然因患者平日体健，精神充旺，其内盛之阳气自当奋起驱抗外中之寒湿。是时，正强邪实，持力相当，两气搏击，郁结化热，终致病发而成热痹。尽管患者及时药治，并所谓“痊愈”出院，然病势虽去，而余邪未清；膝踝肿退，而寒湿尚存，故遗症腰下畏风怕寒，两腿活动不利。由于病重伤正，气血皆损，故其患顺势而从寒化，且病情年复一年有增无已，以致是病渐成痼疾。

患者来院初诊，临床见症颇重，其膝沉踝掣肢麻，腿足寒冷如冰，舌苔白腻，脉沉弦细，皆系寒湿稽留，脉络痹阻所致。故方药选投《医学心悟》之蠲痹汤。依其方组之意，本方功用长于追风祛湿，而逊于逐寒通阳。故剂中又增入附子、细辛、鹿角胶、怀牛膝诸味，以助药力不周。因药后见效，症情有减，故继后四诊均按是方进退，坚持用药。但治至六诊，他症虽均渐缓解，而下肢冰冻之感随严冬来临却反见加剧，以致足胫彻冷如冰，甚至通夜难于入寐。返顾病史，详审现症，此浸骨着髓之沉寒痼冷，绝非一般寒邪为患，亦非一般方药可胜治任，故特予药酒之方自制服用，以期缓图耳。

案中药酒配制，源于顾老门徒采取之民间验方。原方在试用过程中固有一定疗效，但其组成药味庞杂，制作过程繁琐，具体应用中颇多弊端。顾老结合个人用药经验，对其方之药味、剂量及泡制过程均大胆化裁精简，并通过反复临床实践，最后拟就案中10味之剂。数十年来，顾老及其门人用是剂治疗病时延久之顽固性寒湿痹痛，屡获卓效。特别在一般方药罔效之时，本剂常显出奇制胜之功，诚系一疗痹良方。不过，使用本方，应特别注意以下事项：

1．制药之酒，一定选用粮食酿造之白酒，其他酒类，均不相宜。

2．服药过程中，坛口应严行加盖。药质宜继续浸泡酒中，无须滤出。

3．药酒用量，因体质及有无饮酒嗜好而颇大悬殊，一般宜从一二十滴始用，随后酌情渐加其量，但每次最大量应以1小盅为限（约15毫升）。

4．一般病人服药酒后，胃脘或全身会现热感，此属常情，可任其自然。个别患者，特别旧有慢性胃脘疾病者，药后亦或感脘部灼烧糟杂难忍，此时，可减少药酒饮量，并兑入20倍之白水释稀，于饭后缓服之。如法，则多可减免上述之弊。

5．服药期间，乍患新疾，通常应即停药酒，待新疾彻底愈后，方可继用。

除上述外，因本药酒制剂性偏辛热，故一般宜在冬日或秋末春初服用；如初剂有效，可随制随服，亦可来年冬时再用，总以根除其痼疾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