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观与健康型社会对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现代人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在各种不同的追求中，更多的选择了追求健康，各种健身俱乐部、休闲场所、SPA（solus　par　aqua，意为由水产生的健康）生活宫等层出不穷。然而，更多的人对健康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对于如何在经济发展中获得健康及健康与经济的关系，并不是很明确，特别是在享受经济成果时，很容易错把经济增长及由之产生的消费这种促进人的健康的手段当成目的，引起对身心健康的损害。如吸烟、酗酒、滥用药物（吸毒）、不洁性行为，偏食、挑食、不良进食习惯（过热、过硬、过酸食品）等不良生活习惯；如由于经济活动引起的贪婪、恐惧、自暴自弃、悲观绝望或求神拜佛的迷信行为；如国家之间为掠夺经济成果而爆发的战争……

经济健康观就是从理清经济与健康的关系出发，研究经济对健康的作用机制，从经济活动的设计上与经济成果的有效利用上，维护、促进人的健康，消除以“资本”为核心的经济发展对人性的异化，确立健康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核心地位，为经济医学的发展奠定基础。

一、经济发展中的健康问题

古典自由主义经济深刻、纯粹地反映了市场经济运行的本质，也有利于追求最大效率、促进经济增长；但它忽视了人的真实性，忽视了经济活动的完整性，导致了社会整体系统应有功能与其他社会分支系统应有功能之间的矛盾与冲突。

近年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对健康的关注程度也越来越高，健康支出增长的速度也随之加快，有人提出了“我有权利了解我的身体”的口号。一批医学哲人及思想家、社会活动家推动了医学人文学的兴起，生命伦理学的建构及病人权利的大讨论向现代经济理论支持下的医学与医疗保健制度发起挑战，都旨在寻回医学的人文感及人类的可持续发展。

在这个世纪的开端，经济学家骄傲地宣称，从1950年以来全球经济增长了6倍，货物和服务产出从1950年的6万亿美元增加到了2000年的43万亿美元，使生活标准迅速提高到意想不到的水平，国际贸易也得以飞速发展。

然而，在如此乐观的经济发展的同时，人类也遭受了巨大的苦难：从1974年以来大约有28种新的传染病被确认——已经夺走2　200万人生命的艾滋病，新变型的克－雅氏病（即“疯牛病”），已在全世界30多个国家发现的“SARS”（即“非典”）；从1993年到1996年4年间，结核病在世界范围内泛滥，致使每年200多万人死于结核；世界各地发病数量的迅速增加与厄尔尼诺现象相随出现，每年发病人数高达5亿，仅1997年就造成150万到270万人死亡；1990年年初，白喉在俄罗斯、乌克兰流行；1991年霍乱侵入拉丁美洲以后发病数量猛增，当年就有59个国家和地区报告了594　694病例。而这一切与人口迁移形成的城市化趋势、工业化过程中对生存环境的破坏是密切相关的。

伴随工业经济的迅猛增长，2000年碳排放量达到63亿吨，大气层中的二氧化碳浓度达到370ppm（即百万分之370），是工业革命前的132%。而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上升，致使气温升高并导致更多极端的气候现象，如创纪录的热浪、冰融化、海平面上升和更多破坏性的风暴。1995年芝加哥遭遇热浪，连续5天气温高达30～41℃，尽管芝加哥是个有广泛空调设施的现代工业城市，这次热浪仍使500多人丧生，而因酷热造成的玉米减产所给人们带来的损失，则不仅仅是经济数字（30亿美元）所能体现的。1992年在佛罗里达州全境肆虐的“安德鲁”飓风，虽因飓风警报将生命损失减少到65人，但却摧毁了6万栋房屋和建筑，损失接近300亿美元；1998年的“乔治”飓风，在中美洲沿海地带，使4　000人丧生，萨尔瓦多和尼加拉瓜蒙受的损失足以使两国经济发展倒退30年。1999年袭击委内瑞拉的风暴造成巨大的水灾和山崩，使2万人丧生，这就是畸形的经济活动带给人们的警示。而且随着人口密度的增加，人们盲目地对房屋和建筑的投资增加，扩大建筑区，将很可能压垮某些社会群体，导致经济衰退，使人类健康生存状态恶化。

当然不仅仅是工业中的经济活动给人的健康带来负面影响，农业、畜牧业、渔业等经济活动的各个方面都已显现出了破坏人的健康的迹象，例如粮田开垦过程中的土地沙化，目前全球沙化土壤正以每年5万～7万平方千米的速度扩展，有10亿以上的人、40%以上的陆地表面受到荒漠化的影响；粮荒、水荒的出现，渔场的崩溃等，这都足以给人类局部地区造成毁灭性打击。

从上述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经济发展带来的交通便利、饮食多样、人口密度聚集的高楼住房、工作节奏加快、劳动强度加大、旅游业的繁荣等无一不在影响着人民的健康，传染病的暴发与大规模流行、交通事故与生产事故频发引起的意外伤残、缺乏饮食节制导致的肥胖引发的“富贵病”、生态系统破坏后的恶劣生存条件、性乱行为带来性疾病的流行等在日益危及人们的健康。这一切都要求我们反思经济与健康的关系，研究经济对健康的作用机制、影响途径，科学合理地确立经济与健康的函数关系。

二、经济对健康的作用机制

（一）经济与健康的双向作用

实践表明，只有在人健康存在的前提下，正常的经济活动才能得以开展，同时，健康问题只有在经济发展中才能解决。

对个人和家庭来说，健康能为个人未来的发展和经济能力提供保障。健康是劳动生产的基础，是学习的能力基础，也是智力、体力和情感发育能力的基础。只有在健康的基础上，人才能获得最大化的经济价值，进而获得更高的健康水平。对地区和国家来说，健康是人力资本的基石。良好的居民健康（即用人口尺度概括全体居民的健康状况，如期望寿命、婴儿和儿童死亡率及残疾调整生命年）是对整个社会、经济增长和长远经济发展的关键投入。缺乏健康的支持，经济发展就要受阻，据WHO调查，由于疾病的影响，每年最贫困国家至少要损失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几十，相当于千百亿美元。而经济史上一些巨大的腾飞，诸如工业革命时期英国的崛起，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开始的南欧和东亚的强劲发展等，都是以疾病控制、营养摄入改善、居住环境改善等方面的重大突破，人们健康水平提高为后盾的。同时，经济水平的提高又会进一步提升人们的健康水平。

经济与健康之间的双向作用意味着良好的健康推动了经济的增长，后者又促进了健康水平的提高。反之则会恶性循环，糟糕的健康水平带来经济衰落，然后又导致健康水平的进一步恶化。尽管人们从经济（人力资本）的角度认识到健康的重要性，也在尽量通过更多的对健康的投入来予以保障，但是人们依然面临资源的有限性及卫生保健体系的低效率的困惑，这就要求我们进一步探究经济对健康的作用机制。

（二）经济制度和政策在维护、促进人的健康时具有复杂的两重性

经济制度和政策是经济管理的主要手段和措施，主要包括社会基本经济制度、企业制度、市场制度以及产业政策、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投资政策、收入政策等，这些对人的健康都有直接的双向影响。

基本经济制度以生产关系为基础，它决定着生产资料归谁占有、占有多少，以及人们在生产中的相关政策，也决定着产品的分配形式。这对于获得人健康的需要的物质财富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因而，是人健康的一个密切相关因素。新旧中国两种基本经济制度对人民健康所产生的鲜明对比使人们对此极易理解。

而企业制度、市场制度、产业政策、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收入政策对于经济是否稳定增长、供需是否平衡、物价是否稳定、产业结构是否合理、就业是否充分、收入差距是否在合理范围之内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而这些都是人民健康的重要基础因素。

（三）经济活动过程对健康的影响

个人、厂商、政府和其他组织的经济活动有可能促进人的健康，但更多的是可能损害人的健康。

在经济活动过程中，人的躯体、大脑得到了锻炼、运动，在一定程度上对人的健康有益。但目前更多的情况是引起机体内环境的失衡，从而导致疾病发生，即经济活动中的职业有害因素在时刻危害着人们的健康，例如，生产性粉尘对接尘作业工人的危害是引发尘肺，截至1996年年底我国累计尘肺524　759例，现在以每年8　000～9　000例的速度增长；在工作环境中长期接触致癌因素，迄今国际癌症研究中心（IARC）确认为与工农业生产有关的人类化学致癌物或工业过程有40多种。

就厂商而言，出于利润最大化的经济活动目的，他们更多地是把健康作为人力资本构成的部分，认为健康同其他消费品一样具有使用价值和投资品的属性。美国经济学家格罗斯曼（Grossman，1972），其经典论文《健康与健康需求》指出，健康的内在价值就是生产健康所需要的物质和劳务投入。近现代以来，药品生产厂商最为典型地反映了厂商经济活动对健康的双重作用，尤其是中国，自经济改革开始以来，外方已经投资建了约1　500个合资药厂，其积极效应是使不少疾病有药可医，但消极作用是药物生产不断升级，造成不合理用药泛滥，增加了无效治疗和不良反应的危险。1993年，当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药品占医疗开支在14%～40%之时，我国已达到了52%，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民健康水平的提高。(www.xing528.com)

一个值得警惕的现象是，伴随经济一体化过程中的“危害转嫁”。个别国外或境外地区投资方存在单纯追求经济利益的倾向，甚至对经济活动中有害健康的因素采取“双重标准”，据某市一项调查表明，在总数为1　407家“三资”企业中，62．8%属有职业危害企业，而某省的“三资”企业，仅因早在发达国家“严格限制使用”的苯和正己烷中毒致死人数就达几十人，并有成批受害者发生与接触苯和正己烷有关的再生障碍性贫血和周围神经病变。在发达地区向欠发达地区、城市向农村的投资过程中也存在这种“危害转嫁”倾向。

（四）经济成果对健康促进及负面影响

总体而言，经济成果满足了人类衣、食、住、行的需要，改善了生活水平，有利于健康。但是，经济成果引起的饮食结构变迁、生活方式改变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亦令人深思。例如，伴随“二战”后世界各国经济的增长，各国都逐渐完善了营养调查方案，通过利用植物蛋白质资源、食物强化及用遗传工程改造食用动植物等手段改善公众营养，这带来了人类健康水平的极大提高。但寄生虫污染蔬菜、水果等引起的食物中毒，动物性食品中激素和抗生素的残留、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等带给健康的负面影响，也亟待解决。1992年全国营养调查表明，我国城市居民膳食模式的西方化趋势十分明显，在中等及高收入水平人群中脂肪供给量分别占膳食总能量的31．1%和32．3%，超出了WHO建议的15%～30%的范围，肥胖、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恶性肿瘤患病率迅速上升。另外，伴随烟草与酿酒工业的发达，吸烟与饮酒带来的肺癌与肝癌高发；知识密集型劳动带来的职业心理负荷、工作单调、脑力疲劳；室内空气质量问题引起的“不良建筑综合征”；发达通信技术带来的极低频磁场和射频辐射等都成为不容忽视的问题。

综上所述，经济与健康之间是双向作用的，经济与健康的关系不是单一的正比例关系，经济制度、经济活动、经济结果对健康具有双重作用，只有当三者协同发挥其正效应时，经济与健康才能形成最佳的良性循环。

三、经济发挥健康功能的途径

目前，大家的共识是人们面临的健康问题是由于许多经济的不合理、不科学发展，包括经济制度缺陷、发展不足、发展失调导致的，因此，主张在经济发展中去解决健康问题。但经济活动引起的健康问题是不可能在经济发展中自然化解的，只有在健康是以“人”的属性为主导的经济下，经济活动的目的才是为了健康，而且健康会能动地创造出健康的附加值。概括起来经济主要通过以下途径发挥健康功能。

1．经济制度、政策可以发挥资源配置优势，广泛地动员资本，使医学的要求有效实现，促进健康水平提高。伴随市场经济的繁荣与发展，医学的要求正日益借助经济手段来实现。比如健康保障及健康保险制度，通过“基本医疗保障”、“商业医疗保险”、“重大疾病保险”等经济手段来促进人民健康。

2．经济可以通过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促进居住条件、营养、清洁用水、保健等健康决定因素的改善，提高人民的健康水平。经济投入可以完善医疗卫生服务功能，通过多种途径提高整体医疗卫生服务水平，充分发挥各种因素对健康维护与促进的作用。

3．经济通过推动医学技术创新及医学发展，推动健康的发展。伴随20世纪世界经济的强劲发展，青霉素和磺胺药物等抗生素药物，X线诊治技术和电子计算机断层诊断技术、超声波成像、磁共振成像等诊断技术，遗传工程技术的相继诞生，直接控制了困扰人们多年的感染性疾病，维护了人们的健康。

4．经济活动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丰富了人民生活，通过改变心理因素、生活习惯因素，满足人们多样化的健康需求。例如，经济通过对体育事业的投入，引导人民加强体育锻炼，调节人体紧张情绪，能改善生理和心理状态，使人精力充沛地投入学习、工作，增进身体健康。

5．经济通过调整产业结构，从本质上改善人的健康水平。例如通过消费税体系限制对健康、环境等有害的消费品、不可再生资源类消费品、奢侈品等的使用，给人民健康生活以积极影响。

6．经济通过提高就业率、增加劳动报酬，满足公众的预期，促进健康水平的提高。

7．经济通过投资教育，提升公众的认知水平，引导公众规避健康危害因素，倡导健康生活方式，提高健康道德情感、健康意识。

8．经济通过对外政策，促进国际收支平衡，促进经济的稳定和健康发展，影响人的健康。

9．经济作为政治的基础，通过自身的不断发展，为政治的进步、民主提供基础，从而形成有利于健康的社会政治制度，促进人的健康。

经济是影响健康的决定性因素之一。一方面，经济建设的飞跃发展使人们的健康水平有所提高；另一方面，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带来的现代“文明病”却不容忽视。经济健康观就立足于经济与健康的函数关系，把经济作为健康的子系统来研究，从经济活动的设计上与经济成果的有效利用上，维护、促进人的健康，为经济医学的发展奠定基础。

四、经济健康观下的良性经济与不良经济

基于上面的认识，面对危机四伏的经济发展，把“人民健康”作为经济发展的目的，我们可以把经济区分为良性经济和不良经济。

良性经济，即对人健康有益的经济，就是将经济作为健康的基础，经济的发展是为了支撑推动人的发展，是为人的健康服务的。如为了使经济更好地服务于人类，我们将与健康相关的生命质量、平均寿命、出生率、婴儿死亡率等健康指标纳入经济发展的评价中，以促进经济发展中所具有的人的健康总量的增加。“健康水平提高”是指人的代际间增值健康及当代人生命周期内的生理、心理需求的满足程度的可延缓性，不是终结性。

不良经济，是相对于良性经济而言的，即对人健康有着不良影响和危害的经济。如烟草业、高污染企业等。

一种尊重人类健康的经济才会真正推动人类的发展。有人曾形象地将现代人类的发展比喻成一列失去行驶方向的列车，大家都在体验“提速”后的新异快感，而不惜以任何一种方式去“提速”，开始我们向燃料炉里填充的是身边一切可以用来燃烧的除人以外一切东西，到后来一切用尽的时候，我们将人的生命拿来填充，直到这列列车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可谓是不良经济的形象描述了。目前，应该是有大部分人觉醒的时候了，限制不良经济，就是这列列车的制动体系，减减速，考虑一下给列车给养、考虑一下这列列车的行驶方向、欣赏一下列车外的风景。

目前，许多经济项目的投资在起始阶段，都会邀请相关健康、环境方面的专家对其进行评估（在一些发展中国家、落后国家与地区却把这一项省略了）。表面上，我们在尊重人类的发展与健康，但是对于这些已经被经济学家选定的项目，健康、环境方面的专家有时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我们所希望的是能基于人类健康需求，基于提高人类健康水平的目的，来确定各种经济项目。因此，有必要提出经济医学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