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类：中国时尚的新力量

“新人类”也是外来语。一般是指生长于七八十年代的一代新人，他们没有经历过动乱、饥饿和灾难，接受过教育，享受着安逸生活，对信息时代飞速发展的技术文明尤为敏感，他们在不同于父兄的环境下成长起来，最终以自己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影响时代。只有一些大中城市才具备“新人类”生长的土壤，但这类新人的影响力仍不可小视。

“新新人类”当然是比新人类更新的一代。

网络开始使中国大众，更确切地说，使中国“新人类”的生活在刹那间鲜活和广阔起来。新人类在中国成为一股无法为社会忽视的力量，与网络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合力，从而代表着最先进和最国际的技术能力、生活方式，甚至语言形式。不可否认，中国都市在许多方面都赫然进入了“后喻时代”。⁽¹³⁾

中国媒体对新人类有着五花八门的分类和名称，当然大部分来自于国际流行：新人类、新新人类、X一代、Y一代、飘一代、卡通一代，等等。他们身上有着共同的标签：消费动物（零储蓄概念，追求名牌）、崇尚资讯（与现实相比更重虚拟世界，电视、音响、电脑、网络占更重的分量）、热爱卡通（蜡笔小新、樱桃小丸子、Hello Kitty、史奴比等卡通形象）、游戏化的工作态度（选择工作的标准倾向好玩、时尚，如形象设计、音乐人、游戏软件工程师）、热衷全球化的东西（新人类将之称作“东东”，包括从英汉混合的口语到哈根达斯冰淇淋）。新人类的口头语，“酷”（cool，源于美国），“蔻儿”（cute，简称Q，源于日本），还有“IN”（表示入时），“哇噻”（来自台湾的惊叹词）、“卡哇伊”（可爱）、“逊”（差劲）……

世纪末儿童风貌兴起，“后儿童化现象”在大都市中不断蔓延，成为时尚。

时装的儿童风貌包括1997年前后小巧的双肩背、透明材料的小提包、“水果大餐”般明亮色彩系列的服饰，1998年前后的娃娃衫、贝贝裙、五分裤、将折边翻上去许多的牛仔裤、孩子气的大头鞋，1999年流行的外形卡通的护耳、大大的斜挎包，以及各种人造裘皮的看起来毛茸茸的衣物。因为其可爱稚嫩的风格，这种儿童风貌在国际上又被称作“cute look”——可爱风貌。“年轻是最高的诉求，只要看来年轻、天真，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使用”。⁽¹⁴⁾

1997和1998年前后最流行的女鞋莫过于松糕鞋。这是一种鞋底加厚的鞋子，因厚厚的鞋底看起来有些像松糕而得名，有些鞋底的厚度甚至达到20厘米左右。穿上松糕鞋，可以保证身高的陡然增长，有篇休闲文章写道：

90年代末流行鞋底加厚的松糕鞋，松糕即喻鞋底之厚，加上露脐装、“小一号”风格的流行，构成了世纪末“后现代”的时尚风景。刘蓬作

新人类、新新人类已经成为中国时装的主力，他们以扮“酷”的方式演绎时尚。徐乐中摄

我有个同事1米55，有一天跟她说话的时候，突然发觉她怎么比我还高了。再看，原来是脚底下有文章。高举直尺追她，非量量她的鞋跟不可。必须声明一点，我要量的不是她的鞋跟，而是鞋底。最后终于量到了，整整20厘米厚。⁽¹⁵⁾

尽管有人说松糕鞋是“败坏口味的城市时尚”，并用“生猛”、“笨不可言”、“查理·卓别林式的滑稽可笑”来取笑松糕鞋，但在以高挑修长为理想身材，和服装风格日趋休闲的大环境下，松糕鞋的流行也在情理之中。1998年后船形鞋取代了松糕鞋的地位，船形鞋是指鞋头有些尖尖翘起，鞋身细长的鞋子。但以厚底为特点的鞋子仍然为不少年轻女性所爱。

1996年前后开始流行一种用透明的PVC材料制成的凉鞋，俗称“水晶鞋”，能够清晰地露出穿着者的足趾。此外还有用同等材质做成的包，与之搭配的是五颜六色的指甲油的流行，时髦的女孩子会将脚趾甲涂上各种亮丽的色彩再穿一双水晶鞋。

厚底松糕鞋配低腰裤，是20世纪末的时髦。闻子摄／fotoe供(www.xing528.com)

20世纪末，韩国发起了文化产业的攻势，其偶像剧、影音产品和服饰装扮的时尚潮流都受到中国爱好者的追捧，这被生动地称作“韩流”，这些时尚的爱好者则被称作哈韩族。

哈韩族的典型装束是彩色的头发、戴着各种帽子、穿超大T恤衫、松垮得快要掉下的宽腿裤、耳朵上戴上数个耳环、挂上手链和颈饰，夸张一点的还会打上唇环或舌钉。⁽¹⁶⁾

哈日族，即日本时尚潮流的狂热追随者，他们迷恋日本的漫画、偶像剧、歌手等流行文化，他们的典型服装是茶发（染成茶褐色的头发）、色彩鲜艳的宽大运动上衣配上淑女味的百褶裙，彩色的半高棉纺袜，手上提一只大号的手提袋。

在98年夏季的大街上，他们神气活现地向你晃悠而来……他们的头上一般而言总是一派五光十色，不是染着土黄的颜色，便是染着栗子的色彩，总之与汉民族应有的发色完全不相干。他们的耳朵上则总是戴着两个耳环，其质地有金有银，款式有俗有雅，那架势与传统的城市男人亦大相径庭。就发式而言，他们中有人呈现出板刷头的强硬，有人则呈现出鸟窝般的混乱。当我们将目光投射在他们脖子以下的地方，我们看到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紧裹着他们的身子（他们的胸大肌在黑色的T恤背后常常隐隐透出），再往下我们则看见他们的双脚往往套着一双后跟极高的黑皮鞋。暂时，我还很少看到他们的手臂上烙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但是，我和人们一起看见了披挂在他们身上的那些闪闪泛光的金属挂件。⁽¹⁷⁾

新人类的“另类”风貌表明了中国时尚已经没有禁区，开放的中国已经用坦然的心态看待这种“另类”时尚。

都市的街头时尚少年染发文身（多用文身贴纸做出的效果）、穿环打洞等在一般人看来非常出位的举动已不罕见。这些另类装扮中有西方80年代朋克一族的模仿者，这些年轻人染着五光十色的头发，夸张的还会留着朋克式的鸡冠头，戴着数个耳环、金属挂件，穿着黑色的紧身服和黑色的高底靴，绘有各种文身。

迷你短裙、厚底皮靴、秀腿毕露的少女是90年代末街头的最大亮点。摄于1999年云南昆明。陈安定摄／fotoe供

将头发染成与亚洲人种不相干的发色，成了时髦的重要表现，都市街头，时尚已无禁区。徐乐中摄

时装圈的“韩流”所至，催生了年轻的哈韩族。

90年代中期，大都市中生活优越的青少年开始逐步形成与成年人迥然相异的着装风格。这些青少年有强烈的品牌观念和国际化的审美观念，闲暇时间聚在一起玩滑板、骑单车、溜滚轴、跳霹雳舞。他们在装束上具有一种国际化的倾向，接近国际大都市的街头少年，流行反戴棒球帽、宽松的T恤衫、运动感觉的马甲、宽腿裤、造型夸张色彩明丽的球鞋。有人这样描述深圳街头玩小轮车运动（Freestyle BMX）的少年：

他们的打扮看似随便，但却透射出属于他们才能理解的精致，色彩与款式的搭配体现着良好的审美感觉，甚至连棒球帽沿弯折的角度也透着帅气。当然，进一步了解会更让人吃惊，他们连内裤的品牌与款式都有自己的讲究，而那拖拖拉拉的大裤衩悬在腰间的位置也绝不能马虎，具体地说，就是当他们做腾空动作时，那飘起的T恤下面，要刚好能露出一圈内裤的松紧带。⁽¹⁸⁾

这些青少年浸润在电视文化和快餐文化中成长，相对于他们的兄长辈而言，可谓彻头彻尾的消费主义者。当进入社会以后，他们更为熟稔哪些是高级成衣，哪些是大众名牌，也更乐意享受品牌背后的文化源头。他们对不懂得品牌的文化价值而只会用金钱衡量商品档次的人嗤之以鼻，将之视为农民或暴发户。90年代前期和中期所流行的“梦特娇”、“皮尔·卡丹”、“金利来”都为这些新人类所不屑，被视为乡镇企业家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