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相通崇拜
相通供奉“仙家”和“狐家”,在库房(锡伯族称哈什包)内西壁钉一龛板,上供狐狸精灵(故锡伯族称狐狸为“哈什包依扎卡”,而不直呼其名),平常置一香炉。相通都为女性,她们平时参加劳动,少言寡语,注意约束自己,避免和外界的不必要的接触。成为相通的人一般都认为和相通有缘分,多数是久病不愈而突然被相通治愈的人,或是“惹狐仙”生病后突然自愈的人。也有老相通愿意找年轻人进行培养,或者年轻人找老相通为师,自愿学习。但是,不论用什么途径当上相通,都认为是命里注定的。承接相通巫职要举行隆重的仪式,杀鸡宰羊,举宴请客,设龛立位(祭供狐仙的龛板),以取得公认。相通的忌讳很多,如不吃畜头、蹄肉,不进死丧处(对亲属的丧事也避讳),不进出麻疹患儿的家门等。在锡伯族民间,相通至今仍有相当大的影响,认为她们能咒、厌胜致人生病或其他灾难。
在相通界,接受相通“门道”的过程,一般都被描绘得神乎异常。例如,2006年9月18日,忠录、佟进军等在新疆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五牛录采访颇有名气的佟莲芝相通时,对方谈到了自己“出道”的一些情况:“我13岁时就得病了,25岁时这种事情就出来了。13岁时依拉齐牛录有一位萨满奶奶,她给我看了病之后,这种事情就出来了。看病后她说:我得把这个姑娘带到神灵那里问一问。她问过神灵之后,就把我肋骨上的痛给压下去了,只扎了两针。所以说我13岁时就有这种事情了,25岁时各种神灵都来找我,要我拜师,当师傅的也来了,我都没有接受,可这些神灵也不走,时间长了,这个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仙家神位
1980年夏之乾和满都尔图在新疆察布查尔调查萨满教的报告中也谈道:“‘相通’即是‘巫婆’,全为女性。成为‘相通’的人也同学萨满的人一样一般也是因病久治不愈,经‘相通’审视后认定她只有走相通的门道才可好转,经本人和家属同意便可学当‘相通’,学‘相通’不像萨满那样要经过严格考核,而是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后只需老师认可,即出师单独从事宗教活动。”
相通诊治的一般都是久治不愈或精神上的疾病(民间俗称惹狐仙之病)。看病的方式,一是看病人的气色诊断病情。在这一方面,有的老相通积累了很多经验,诊断比较准,因为在她们身上已经兼有了现代医师的特点。二是看符纸纹路诊断病情。其大概形式是剪一块空白符纸,举行特定的祈祷仪式,接着在屋子黑暗之处,相通拿柳枝边唱神歌边敲击符纸,过十几分钟后,拿符纸在灯光下仔细观看,根据符纸的纹路判断患者的病因疾情,并确定治疗方法。三是采取占卜的方式诊断病情。占卜的方式,用石子43块或树枝43截抛在桌上,根据其布局和走向寻觅病因。对相通治病,夏之乾和满都尔图的调查报告中也谈道,相通的“主要职能是疯病、傻病或外出遇邪、受惊所患之病,但对人体内部器官所患之病却不能治的。‘相通’看病的方式有如下几种:其一是相面,以患者面部的神色和表情来决定其病因;其二是用小石子43枚,念咒后抛于地上,以其布局情况来判定病因;其三是用清水1碗、筷子1根,只念咒后搅动水,观水貌判定病因;其四是用竹筷4根,以水浸透后合在一起呈四方体形状。然后边念鬼名,边在桌面上竖立筷子。若筷子倒下,再念另一鬼名,并继续立筷。若是念到某一鬼名时,筷子立而不倒,便认定是该鬼作祟。实际上是一种筷卜。无论采取哪一种方式行卜,须先焚香跪拜请神。病因确定后,‘相通’有时是焚香供祭,请求神鬼解除病症;有时则以黄纸剪成人形,念咒后烧成灰烬放于水中让病人服用,以为如此即可治病。”
相通对病情较重的患者要分别采取剪分碑、扎针、“出盖孜”等不同方式。但经过长期的历史发展,这些形式内容均有一定的变异。关于上述治病方式,佟莲芝谈道:“现在他们来看病,我就会知道他们的房子怎么样,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马呀,这些我都会知道。这样一来,我在远远的地方就可以给他看病。看病时先剪12个纸人,剪完纸3天以后,有效果了我就接着看,没有效果我就不给他看……关于扎针,该用的地方用,不该用的地方不用。大病嘛我给他扎这个地方(记不起来扎的是什么地方——记录者),病得厉害的人嘛我给他扎这个地方(指上腭),扎完后还不行的话,这个地方(指人中)要扎出血,用大针扎。扎的过程中就问他,有的人就说,有的人就不说。不说的都是厉害的(鬼),那就用桃木条——细细的像鞭子一样——打他,打了以后他就会说的。不能狠打,要慢慢地打(指轻轻地打),慢打主要是吓唬他,他一害怕就说开了:是什么地方来的怎样的鬼,要到什么地方去,怎么样了,身上的魂是怎样丢掉的,丢到哪儿了,都给你说呢,只要是鬼跟上的人(指鬼缠身)他自己就会说开呢。有时,我们在三月份打雷的时间叫病人出来看呢。有些(鬼)不敢看,就‘今年嘛明年嘛’那样说呢,狡猾的家伙都这样说呢。有些就不说,你怎么搞它也不说。对那些不肯说出来的,没办法,就还得打。打哪儿呢?打脖颈。打了之后它才说:我走了,再不来了。这之后做些什么呢?这时要洗羊呢——现在的人都不洗羊——就是拿来一碗泉水,用棉花蘸上水,从羊头擦洗到羊尾,洗了之后那羊才抖呢,抖了之后才可以做后面的事情。可现在的人都不洗羊。这怎么行呢,这是‘出盖孜’仪式献给神灵的羊,是等病人说完之后要做的事情。当然,有些人拿来的羊不行,即使洗完了,给神灵磕拜了,它也该学会走了,可是你洗了两三次,羊就是不抖。也有这样的事发生,这都是鬼在作怪,是鬼跟上的羊……碰到一孩子身上有疮,我会告诉他们:孩子用这个来治,就会好的(指手中的纸人)。这是两种纸人,死人用的要另外剪,活人用的也要单另剪。那边有个人家,给死人剪的纸人和我的不一样,给活人剪的也不一样。别人怎样剪纸人我现在也不掺和,只在一旁观看。前不久一个维吾尔族人要死了,没有办法我给治了,现在已经好了。她是被吓的,让拖拉机怎么着了……这是让病人喝的(指剪成的纸人),要烧成灰后和在水里喝。现在只剪了2个,应该剪12个。给死人、活人剪的纸人就一个地方不一样,在他们手的地方不一样,因为太麻烦了。另外还要做一个面人,这个面人不是死人,是神,咱们锡伯族中不是有bailongzi神(尚不熟悉该神祇——记录者)嘛,它专管腿脚不方便上路时没人关照的老人。现在那些治病的人不管这些事。你们看,给死人剪的头上没有毛,给活人剪的头上要有毛。”[3]
关于相通的来历,究其渊源,是从萨满分化出来的巫师之一。她们的职责和举行的各种仪式,都是过去萨满所管辖和奉行的一套。这在锡伯族民间发现的著名《萨满歌》中就有很生动的反映。相通的职责范围、举行的各种仪式,根据《萨满歌》所提供的线索来分析,相通是从“布吐萨满”(隐蔽、不出名的萨满)演变来的。相通从萨满中分化到立足于神界,再到独辟蹊径,经历了很长的历史。
相通在举行“出盖孜”仪式治病时,和萨满一样要唱相通歌,相通歌有正歌和副歌(衬托词)之分。当相通“走盖色”之前,经其允许,邀请左邻右舍来协助相通“和歌”(也叫“和声”),即相通每唱完一句正歌,来人及家属“和”其最后的副歌。长期以来,在新疆锡伯族民间,形成了不少经典相通歌。如《霍伯里格霍伯里》《亚嘎伊格》《索岳尔塔》等。其中《霍伯里格霍伯里》和《亚嘎伊格》唱道: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要择吉祥的日子霍伯里,
今天是个好时光霍伯里,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乌云散了天宫亮霍伯里,
香火香哟烛光明霍伯里,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叩请英明的土地爷霍伯里,
请你坐到大堂中霍伯里,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躺在炕上起不来霍伯里,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父母兄弟都担心霍伯里,
请求释解这份心霍伯里,
霍伯里格、霍伯里,
霍伯里、亚卡。
(1)
亚嘎、伊格,(www.xing528.com)
叶古叶、亚嘎、亚嘎,
叩求英明的土地爷伊格,
赐个高明的郎中伊格,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亚嘎,
手拿苏尔屯豪善伊格,
赶走作恶的阿里义巴罕伊格,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亚嘎,
点上金香银烛伊格,
方现吉祥的兆头伊格,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亚嘎,
只有四十一日诚磕伊格,
才能求到神明的郎中伊格,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亚嘎,
只有心地虔诚伊格,
才能招来无限的福惠伊格,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
(2)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亚嘎,
叩求英明的土地爷伊格,
赐给吾洋郎中降人间伊格,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
叶古叶、亚嘎、亚嘎,
只有请吾洋郎中到人间伊格,
人间的病魔才根除伊格,
亚嘎、伊格,
叶古叶、亚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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