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区县联盟广播：中国广播改革的范例

天津区县联盟广播
——中国广播体制改革的一个范例

天津电台这些年在李英华同志和台班子的领导及全台同志的努力下，扎扎实实地高歌猛进，无论宣传、管理还是经营等都处在全国省级台的第一方阵。其中2006年12月30日创建的天津区县联盟广播，不仅是天津电台广播改革发展的新亮点，而且可以说是我们国家在广播体制改革上的一个创新，为我国广播电视体制改革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一、当前各类广电联盟简析

为了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广播电视界就开始组建各种不同类型的联盟、协作网。比如1985年华东六省和上海市成立了“六省一市上海经济区广播新闻协作网”，至今已经有20多年了。1989年中国城市电视台组建了城市台新闻网。

1994年，国际台联合全国31家省市台，组建了全国广播外宣协作网；也是1994年，黄河电视台组织了由180家电视台参加的黄河电视台外宣协作网。2004年广东电台联合省内的十几家电台建立了广东的广播协作网；也是在这一年，青岛、烟台、威海、淄博等山东半岛几个城市组建了“半岛电台联盟”，联合打造半岛城市新闻。2005年80余家电台共同组建了中国城市广播联盟，2006年天津区县联盟广播在年底正式成立。尤其是2008—2009这两年，全国组建广播电视联盟，呈现出加速度的井喷之势。2008年中央电视台推动成立了中国电视直播联盟；中央电台推动组建中国奥运广播联盟。2009年5月13日河北广播新闻联盟在唐山成立；5月18日中国对农广播联盟在兰州成立；6月份，中央电台同全国131家电台联手组建了中国广播联盟；同属客家文化圈的赣闽粤湘四省九市在赣州组成了赣闽粤湘四省九市广电协作体。

与王宴青副总编（前排左三）、李英华台长（前排右三）等在天津

广播电视联盟的组建为什么在全国“蔚然成风”以及接下来应该怎么样发展，我想围绕这个话题跟大家作一点交流。

已经建立的各种类别的广电联盟，从其经纬肌理上看，分以下两类：一类是纵向联盟，一类是横向联盟。纵向联盟又分为两类，一类是全国性的广电联盟，比如中国广播联盟、中国广播外宣协作网等等。还有一类是在省市区内组建的广电联盟。天津区县联盟广播就属于这一类。

至于横向的广电联盟，大部分是由同级的电台或者电视台组建的联盟。比如说中国卫星音乐广播联盟、中国城市电视台新闻协作网、上海经济区广播新闻协作网，以及赣闽粤湘四省九市广播电视协作体等。

如果从联盟的发起和机缘来看又有以下三种类型：

第一，由上级台发起组建的。如中国广播联盟、中国电视直播联盟及天津的区县联盟广播就是分别由中央电台、中央电视台、天津电台发起组建的。

第二，由中国广播电视协会这样的社团组织发起的。比如中国交通广播网就是由中国广播电视协会交通委员会发起组建的。

第三，以地缘因素或者相近的业务作为纽带，组成了跨地区的联盟。比如上面所讲的赣闽粤湘四省九市广电协作体、中国卫星音乐广播联盟、中国农村广播联盟，就是分别以客家文化、音乐广播、对农广播作为纽带组建的。

如果从联盟成员之间的关系看又可分为两种：一种是浅度联盟，一种是深度联盟。所谓浅度联盟就是成员之间只开展业务合作、学术研究等等，而不涉及到体制、经营、管理以及呼号等等深层次的问题。这类联盟的协作形态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节目交流、信息交流已经形成固定的常态，比如中国卫星音乐广播联盟、中国城市电视台新闻协作网；还有一类属于一事一议的合作，比如针对某一事件或纪念日搞联合采访或者联办晚会。在浅度联盟里，有相当一部分还远远没有实现建立联盟的初衷，“虽形具而神散，虽名在而实虚”。

与浅度联盟不同，深度联盟则打破了原有的体制，从呼号、节目到经营都实行一体化管理。在这类联盟里做得相当成功的当属天津区县联盟广播。

这些年广播电视体制改革始终涉及到一个矛盾，它既是理论问题，也是实践问题。这就是在广播电视体制改革当中究竟怎么样理解和处理广播电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关系。按照政治经济学的观点，应该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既然如此，调整广播电视生产关系的动因应该是广电生产力的内在要求，而非外在行政意志。

天津区县联盟广播的成立就是市区两级广电生产力的诉求使然，所以组建起来以后顺风顺水，一路在发展当中。当然不是说外在意志在调整广播电视生产关系的过程中，就绝对地被动或者无可作为，但是有一条就是外在意志只有反映了生产力的内在诉求时，才会推动广电生产力的发展。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当年的38号文件提出中国广播电视由过去的“二级办”变成“四级办”。由于它反映了广电生产力内在愿望，所以几年之间广电事业发展迅猛。可以说，没有“四级办”，就没有今天中国广电的规模、实力和影响。

当今广播电视的主要矛盾在于广播电视生产力水平低下，这又集中表现在手中拥有很多的广播电视频道、频率，但是优秀的广播电视节目供应却捉襟见肘。因此就当前来讲，中国广播电视主要的功夫应该花在提升和解放生产力上。但是从2000年以来，广播电视系统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做调整生产关系的文章。当时认为好像一组建集团，中国广播电视就会呼啦啦地起飞，但实践证明不少集团步履艰难、矛盾丛生，以至于北京地区的两大集团都做了“回归性调整”。

调整生产关系是为了发展生产力，但是从实践来看组建集团却带来了广播人所不愿意看到的广播被弱化、边缘化。这就值得质疑。组建广电集团确实有一个时机、思路和力度的问题，这些问题处理不好可能就会事与愿违。

综观包括天津区县联盟广播在内的全国各种类型的广电联盟，一个共同的特点是从发起到运转都具有自主、自愿、自发这“三自”的特点，这个很重要。如果说当年轰轰烈烈地推动组建广电集团是自上而下，组建广电联盟则是自下而上；如果说前者是“捆绑婚姻”，后者则是“自由恋爱”。因此尽管目前组建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广电联盟还不都像天津区县联盟广播运转得那样好，但是由于这些联盟的组建反映了生产力的内在诉求，因此我觉得它仍然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当然前提是联盟内部必须有一个好的运行机制，像天津的区县联盟广播那样。(www.xing528.com)

总之，最了解广播电视体制应如何改革的是广电人。正如那句话所说，脚最知道鞋子是否合适。现在讲究科学决策、民主决策、问计于民、问政于民，其实广播电视体制改革如果问问一线的局长、台长，当可以提出一个既切合实际又符合规律的方式方法来。

二、广电联盟何以蔚然成风

广播电视联盟这几年为什么迅猛发展，我想有这样几个原因：

第一，它适应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要求。有人说广播电视可能是中国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最后一个堡垒。我觉得这话有一定道理。中国广播电视是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按照行政区划组建并且实施管理的。因此长期以来横不成体、纵不成系，彼此区隔、各自为战，前店后厂、制播一体，既不流通，也不集约，可以说是典型的体内循环的自然生产方式。这样一种状态就带来了中国广播电视的一个非常矛盾的怪现象：一方面产能过剩，另一方面又产值低下；一方面资源浪费，另一方面又资源紧缺，特别是好的节目资源紧缺。

中国的广播电视条块分割，以块为主。这几年广播电视体制改革更多地集中在“块”上做文章，今天这个研讨会给我一个启发，就是中国广播电视如果要找到一个撬动生产力发展的杠杆的话，似乎应该更多地做“条”的文章，也就是上下贯通，连成一体，从而像电信那样发挥出系统的优势。围绕2008年汶川地震的报道，《中国广播电视学刊》搞了一次征文。四川的好几篇论文都是一些台长写的，他们提出的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省、地、市、县、乡镇的广播电视，各成一块，技术系统是分离的，信息传播也是各自为战，结果在抗震报道中形成了技术系统和信息传播的重重阻隔，因而建议强化条条，起码地市以下实行垂直管理，对于技术系统建设、覆盖及信息的有效沟通更为有利。我很赞同这样的看法。

我觉得天津的区县联盟广播恰恰走的是一个在“条”上打通关节、打通血脉的文章。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区县广播和天津广播贯通了，把广播做成了大广播。再有就是区县广播不仅提高了身位，而且各区县的领导、老百姓可以通过这样的联盟广播打开视野，强化了大天津的整体意识。因而可以从整个天津的发展规划中寻找各区县的发展思路。市场经济是流通经济、集约经济，采取的是开放性和社会化甚至是国际化的大生产。比如空中客车是国际民航界的主要机型之一，但它是由德国的MBB公司联合欧洲多个国家生产的。法国生产驾驶舱，英国生产机翼，西班牙生产机尾，荷兰、比利时等一些国家生产一部分的零部件和仪表。所有这些部件运到法国总装，然后再到德国安装座椅和完成内部装饰，最后再交给客户。现在天津也变成了空客的一个生产点，2009年6月天津总装的第一架空客A320已交付川航使用。所以如果问空客是哪国的产品？真的不好说。它采取国际化的大生产，这种生产方式最大的好处就是降低成本、提高绩效，同时扩大市场的份额。

同样，组建区县联盟广播或者其他类型的广播电视联盟，最终的目的也都是希望能够冲破区域的壁垒，变体内循环为体外循环，实现优质资源的流通、共享和效益的最大化和成本的最小化。

天津区县联盟广播的建立就体现了市场经济的规律。为什么这样说呢？天津电台有优质的节目资源和优质的广告资源，还有成熟的经营理念、市场客户和很好的媒体信誉，这是天津电台的优势。而这种优势恰恰是区县广播所需要的。但是区县广播有渠道资源、受众资源，而这又是天津台所需要的。所以天津电台和区县的广播结盟可以说彼此各有需要、各有优势，是两好加一好，这是天津区县联盟广播能够快速发展的一个根本原因。当然天津区县联盟广播的发展还不仅仅是双赢，因为各个区县的农民可以通过这个网络得到一些更优质、更丰富的信息，因此加上受众这一块，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第二，各式各样的广播电视联盟的成立，也是推动广播电视制播分离的需要。实行制播分离首先可以吸纳台外的优质节目，其次可以腾出人手打造更优秀的别的台无法替代的本土化优秀节目。实行制播分离不仅可以提高本台优质节目的数量、浓度和纯度，同时还可以起到精兵简政的作用，使广播电视由臃肿之躯变成矫健之躯，在提高质量的同时，又可降低成本。实施制播分离虽然有很多的困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但是从长远来看它是广播电视实行集约化经营的必由之路。

天津组建的区县联盟广播，恐怕各区县的广播首先是制播分离的受惠者、受益者。其一引进了天津台制作的优秀节目，其二又可以腾出一些人手采访和制作本区县的高质量节目。从而避免走那条老路，就是一扩充节目就招一批人。

虽然通过组建广播电视联盟，开展彼此之间的信息交流、节目合作和制播分离不是一个完全等同的概念，但是我想起码可以为制播分离提供一种实现形式。

第三，是把广播电视做强做大的需要。广播电视要提升影响力，核心是把内容做精做强。要做精做强内容产业，就必须“汇天下之精华、扬独家之优势”，这是当年吴冷西老部长提出来的，我很推崇。但长期以来，不要说“汇天下之精华”，就光是汇广播电视系统内的精华都远远没有做到。所以要把广播电视产业做强，打开各台的“山门”，开门办广播、办电视，解放小我，融入大我，通过做强大我，实现做强小我，即通过优秀产品的大流通把自己做强，通过做强才能够做大。

区县广电是广播电视的末梢，是广电实现真正落地的重要环节。区县广播不仅仅直接面对区县的广大老百姓，而且是推动区县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和社会建设的一个重要媒体。很多学者提出，在我国的行政格局当中，县一级的体制从秦朝开始就一直存在，县这一级始终是非常稳定的，所以古人讲“郡县治则天下安”，你把县这一级治理好了，天下就太平了。既然县这一级对我们国家的发展和稳定这么重要，显然区县的广播也负有重要的使命。但是很遗憾，我刚才跟李英华台长讲不少地方的区县广播这些年可以用8个字来形容——“风雨飘摇、惨淡经营”。因为许多地区的区县广播电视起码遇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生存的问题。因为要取消区县广电之说一直时隐时现。再一个是发展问题。由于区县广播的块头比较小，或者说由于相当多的县域经济不是很发达，因而也使得区县广电的发展遇到了不少困难。

像天津这样由天津电台和区县广播打造的联盟，可以说对区县广播起到了“固本”和“复壮”的双重作用。它既解决了天津区县广播的生存之虞，也解决了天津区县广播的发展问题。当然不是说区县广播是这个联盟单一的受益者，实际上天津广播也是受益者。因为天津广播对区县的增容、扩容要仰赖于区县。特别是这个联盟广播的主要播出对象是天津的区县广大农民，这个联盟就显得更有意义。因为它符合中央重视“三农”工作这一精神。

组建各式各样的广电联盟是一个系统工程，怎样做到联盟有序、有效、健康地发展，第一，组建广电联盟不仅要本着自主自愿的原则，更应该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即必须找到各方利益的结合点，保证各方利益的平衡性。既要着眼于联盟这个“大我”的发展，又要考虑所有成员这诸多“小我”的发展；既要考虑牵头台的利益，也要考虑各个成员台的利益。只有最大限度地实现“大我”和诸多“小我”的多赢、共赢，这个联盟才有凝聚力、生命力，才可持续发展，否则可能半死不活、无果而终。

广电联盟既要务虚更要务实。既要充分利用联盟这个平台开展成员间的业务交流、学术研究、人员培训等务虚性活动，更要由点到面、由少到多，甚至于形成一种常态合作的务实平台。特别是如果能像天津区县联盟广播这样，既有节目合作，还有经营管理的合作，这对中国广播的发展将是一个极大的推动。

总之，我觉得天津的区县联盟广播确实值得很好地总结。因为天津的区县联盟广播方向对头、步子扎实，值得大家借鉴。虽然天津台作为一个直辖市台，有其特殊性，但天津台的思路却具有普遍意义。

组建各类广电联盟绝不是广电人的心血来潮，而是我们对国内国外广播电视实践认真总结、对国内国外广播电视发展规律认真思考之后的一种理性选择。由于广电联盟方向是对的，因此如果有的广电联盟还发育不良或者形同虚设，那当不是联盟的问题，而是联盟者的问题。所以我建议要很好地总结天津台的经验，就是因为它在这方面提供了一个范例。

2009年12月30日，天津人民广播电台召开“天津区县联盟广播开播三周年创新研讨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副总编辑、中国广播电视协会对农广播委员会会长王宴青、全国12个省级电台农村广播的总监、副总监以及天津市11个区县广播电视局的局长、区县台台长参加了研讨会。本文系作者在研讨会上的发言。载《中国广播》2010年第3期，天津广播影视集团《决策参考》2010年第2期转发。2010年8月16日“人民日报”《内参》第1392期以“相关专家认为，天津区县联盟广播模式创新成功值得借鉴”为题，对发言主要内容作了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