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有一个民间智库,名字叫做“新经济基金会”(New Economics Foundation),简称NEF。这个基金会创建于1986年,目前它的代表学者为伦敦经济学院毕业的政策主任希姆斯(Andrew Simms)。2006年,这个基金会建立了一套评价标准,对地球上各个国家和地区进行评价,其评价结果叫做“地球快乐指数”(The Happy Planet Index),有人将其简化为“幸福指数”。当年,这个“幸福指数”一公布,立即引起人们的广泛议论。
2006年,英国新经济基金会对全球178个国家和地区进行了“幸福指数”的评价,其公布的全球“幸福指数”排行大致为:太平洋岛国瓦努阿图第一,哥伦比亚第二,哥斯达黎加第三,多米尼加第四,巴拿马第五。在亚洲,越南排名最高,第12位,其他为菲律宾17,印尼23,中国31,泰国32,马来西亚44,中国香港88,日本95,中国台湾96,新加坡排名是亚洲最后一名,第131位。欧美发达国家的排名是:瑞士55,冰岛64,意大利66,荷兰70,德国81,西班牙87,丹麦99,英国108,加拿大111,挪威115,瑞典119,芬兰123,法国129,美国150,俄罗斯172;最后5个垫底的国家是:乌克兰174,刚果175,布隆迪176,斯威士兰177,津巴布韦178。有人把这个“幸福指数”排行榜归结为一句话:金钱买不来幸福。
英国“新经济基金会”在计算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幸福指数”时,用了三个参数:人均寿命、生活满意度、环保成效。显然,它没有引入GDP来计算,也没有引入民主、自由之类的政治因素。因此,它的计算结果大致来说有这样一个规律:工业化程度越高,幸福指数越低,或者正好相反。比方说,2006年排名榜首的瓦努阿图,人口近20万。它不是消费型社会,人们的生活围绕着家庭展开,对物质要求不高,大家都与人为善。除台风和地震以外,人们基本上没什么好担忧的。瓦努阿图没有新潮的科技产品,如果按照GDP的排名,瓦努阿图在全球排名为第207位,差不多是垫底。
2009年,“新经济基金会”再次公布了新的全球“幸福指数”排行榜,但是,这一次评选对象减少了。2006年是178个国家和地区,2009年是143个国家和地区。这个变化的原因是,把一些人口较少的国家或地区排除在评价范围之外,例如,三年前被评为全球“最幸福”的瓦努阿图,这一次没有列入评价对象,而这一次的143个国家和地区,占全球总人口的99%。三年前排名第三的哥斯达黎加,本年度排名第一,成为全球“最幸福”的国家。第143位垫底的,仍然是津巴布韦。
2009年的这次“幸福”排名,有几个重大的变化。前10名中,九个是中美洲国家,而三年前排名第12位的越南,此次名列第5位。亚洲的幸福指数排名大致如下:越南5,菲律宾14,印尼16,不丹17,老挝19,中国20,斯里兰卡22,巴基斯坦24,约旦26,孟加拉国31,马来西亚33,印度35,泰国41,新加坡49,韩国68,日本77,伊拉克79(日本人的“幸福指数”和伊拉克人差不多,是不是有点怪),柬埔寨80,伊朗81,中国香港84,蒙古106,亚洲垫底的是科威特,位列第128位。中国台湾本次没有计入。
欧美发达国家中,荷兰最高,排名第43位。其他国家中,德国51,瑞士52,瑞典53,奥地利57,芬兰59,比利时64,意大利69,法国71(差不多正好在中间),英国74,西班牙76,挪威88,加拿大89,冰岛94,葡萄牙98,澳大利亚102,新西兰103,丹麦105,俄罗斯108,美国114(还不如伊拉克?),美国差不多是欧美国家中“最不幸福”的国家,在美国的后面,只有一个卢森堡是欧洲国家,其他大多是非洲国家。
从这一“幸福指数”的统计结果大致可以看出一个现象:中美洲和亚洲国家靠前或居中,欧美国家居中或靠后,非洲国家几乎完全在最后压阵。在一个地区内,例如亚洲,工业化程度低的一般靠前,工业化程度高的,“幸福指数”靠后。这样一个统计结果,说明了什么?
三年内两次评选,一个倾向是很明显的:有钱不等于幸福,工业化程度高不等于幸福。人们在解释这个排名时,大多还依照这样一个观点,尤其是当环保已经很流行时,这种“幸福观”似乎变得更加突出。三年前,美国第150位,三年后,美国第114位,差不多都是发达国家中垫底的。但是,美国好像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按照他们原有的模式继续发展。因此,我们只能这么说,英国“新经济基金会”的这一评价标准和评价结果,只是这个世界上很少数人的标准。至少,像美国这样的国家,不会把这一标准当回事,甚至对于英国人本身也一样。英国三年前排名第108位,三年后排名第74位,都属于中间靠后。既然英国的“幸福水平”这么差,我们见到作出评价的这些英国专家移民了吗?他们为什么不移往“最幸福”的瓦努阿图或者哥斯达黎加,或者越南?
我认为,这个“幸福指数”排行榜,要从几个方面来看。(www.xing528.com)
第一,人类与自然环境的关系,的确可以视为“幸福”的标准之一,有钱的确不一定能够代表幸福,以GDP作为生活幸福的评价指标应该反思。一部分西方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一现象本身值得肯定。
第二,NEF希望改变以GDP(国内生产总值)作为主要评价标准的思路是对的,但是,他们彻底抛弃GDP而建立的“幸福”概念并不正确。它的新标准也有问题,比方说,长寿的确可以成为幸福的要素之一,但是,当西方现代文明导致无数老人都在孤独中生活,长寿带来的幸福还剩多少,就非常令人怀疑。
第三,人们关于幸福的感受包括很多,既有物质的,也有精神的。英国“新经济基金会”提出的“幸福指数”所包含的幸福要素,实际上太片面了,因而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幸福标准。况且,以几个参数给幸福作出定量分析,本身就不合理,这是滥用科学的一个玩笑。
第四,这个“幸福指数”的评价方式,其实是某些西方人走极端的一个表现。这种极端思维类似当年卢梭把原始人当成最幸福、最纯洁的人一样,是一种想象的产物。卢梭虽然崇尚原始人,但是,卢梭的追随者并没有把自己变成原始人。现在,又有西方人参照卢梭的模式,崇尚与自然环境的完美和谐,但是,西方人自己首先就根本做不到。
第五,让全世界所有人共同遵照一个相同的幸福标准,也没道理。从更深的层次上说,西方文明的特征,使得他们在对待“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什么才是共同的幸福”这些问题时,难以找到真正的答案。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幸福指数靠后的英国觉得越南人更幸福,但是,越南人也许不这么想,他们可能觉得英国人更幸福。西方人用自己的观念解释世界,未必能被他人认可。
第六,尤其需要注意的是,西方人利用这样一个“幸福指数”,将欠发达地区标榜为“幸福”,目的是劝阻欠发达地区不要发展了,继续保持自然生态,由此,西方就能继续保持他们“幸福指数”很低的幸福生活。西方并不会为此改变他们的幸福方式,甚至不会移民。
所以,看到英国人搞出的这个“幸福指数”排行榜,我们如果因为在这个排行榜上比较靠前就自我陶醉、洋洋得意,某种程度上就会成为甘居落后的麻醉剂。不管怎么说,幸福与物质生活总是分不开的,我们应该接受的合理方式是,不把物质生活当成幸福的唯一或第一指标,也不是要彻底抛弃物质生活。真正的幸福,更主要地来自精神和文化层面,来自与所有人共存、共享的幸福,这是西方现代文明几百年来所欠缺的。从以GDP为单一标准,到以片面的“幸福指数”为标准,我们还应该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不能总是以西方人的标准为标准。什么事情都按照西方人的标准,你会被它搞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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