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2日,欧盟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欧元区2013年三季度末政府债务占GDP比重为92.7%,欧盟成员国中政府债务水平最高的依次为希腊、意大利、葡萄牙和爱尔兰,债务率分别为171.8%、132.9%、128.7%和124.8%。[15]
数据来源:Eurostat。
从上图来看,意大利中央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自2007年第四季度的103.3%开始不断上涨,到2013年第二季度达到133.3%的最高点,截至2013年第三季度还处于132.9%的高位。也就是说,即使在欧债危机暂时缓和的情况下,意大利的债务状况也未有实质性好转,债务负担依然十分沉重。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统计,意大利49%的贷款来自国外,这使得意大利的处境非常危险。一方面,意大利的债务占GDP的比例高达120%,难以持续;另一方面,与中国等向美国提供贷款的情况不同,几乎没有多少海外投资者愿意向意大利政府提供贷款。[16]
我们再看看希腊和葡萄牙中央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希腊自2003年第三季度的97.3%开始一路上涨,只有在实施大规模“减记”之后,债务负担才在2012年第一季度出现下降,随后就继续攀升,直到2013年第三季度还在创下171.8%的历史新高。葡萄牙则是从2003年第二季度的57.8%开始,一直上涨到2013年第二季度的131.3%。这些国家中央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都没有实质性下降,依然非常严重。
数据来源:Eurostat。
这些年来,整个欧元区的债务总额一直在持续增长。
数据来源:Eurostat。[17]
即便是经济最为强大的德国,也有10%的公共财政预算是靠负债来维持的。德国联邦政府和各个州分别将各自税收中的20%和12%用于偿还利息。[18]
失业率是另一大难题。
数据来源:Eurostat。
从上图可以看出,欧元区18国的失业率自2007年开始便持续上升,到2013年达到12.1%,远远超过美国。美国的失业率从2010年开始就在稳步下降。
而且,欧元区中债务较为沉重的国家,失业率也更高。
数据来源:Eurostat。
从上图可以看出,这几个国家的失业率一直在持续上升。其中,希腊、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和塞浦路斯的失业率在2013年全部创出新高。失业率上升最快的是塞浦路斯,从2007年的3.9%上升到2013年的15%。(www.xing528.com)
值得强调的是,青年人的失业率更高。在欧元区,2012年青年人失业率甚至高达23.1%。其中,希腊最高,达到55.4%,西班牙为53.2%,葡萄牙为37.7%,意大利为35.3%,斯洛伐克为34%,爱尔兰为30.4%。只有德国(8.1%)、奥地利(8.7%)和荷兰(9.5%)的青年失业率低于10%。[19]
这意味着,当下一轮冲击到来的时候,这些债务负担较重的国家,由于极度的脆弱很容易被危机拖下水。同时,由于失业率高居不下,社会很容易发生动荡。
不仅欧元区,非欧元区国家的债务同样严重——这意味着,欧元区很难从外部获得拯救力量。以英国为例,到2011年中,英国的负债总额已经飙升到GDP的507%。英国有规模庞大且更具有活力的私人部门,为其带来丰厚的税收收入,这使得英国的抗冲击能力比美国、德国显得更强。但是,一旦英国政府失去宝贵的AAA级信用评级,利率成本就可能上升。[20]
欧元区根本不能指望在其发生危机的时候,得到英国等国的帮助。
欧洲央行的拯救措施,虽然使得欧债危机暂时缓解,但2012年以后,欧元区开始呈现出通缩的迹象。下图为2012年1月至2014年2月的欧元区18国HICP(调和消费者物价指数)。[21]
数据来源:Eurostat。
从上图可以看出,欧元区18国HICP自2013年2月后开始一路下行。关键的问题在于,欧元区的低通胀乃需求疲软的结果。2013年第四季度,欧元区实际需求比2008年第一季度降低了5%。西班牙的实际需求更是下滑了16%,意大利下滑了12%。即便是德国,实际需求从2011年第二季度开始也一直处于停滞状态。由于未能采取有效措施化解疲软的需求,加大了危机国家的复苏难度,并且抑制了投资,带来了长期失业。尽管物价下降能够提高竞争力,但也会增加公私债务的实际负担。这很可能造成新一轮的金融压力。[22]
通过这些数据,我们不难发现,欧元区债务负担最重的国家,相关数据也非常糟糕。这种极度脆弱的状态,在危机暂时缓解的时候可以被遮掩起来。但是,一旦受到新的因素冲击,危机将首先在这些脆弱的国家再次爆发。
欧洲央行采取的措施,为什么未能促进欧洲经济增长呢?
简单来说,欧洲央行采取的措施,只是为了减轻相关国家的债务负担,它并不能替代财政政策。诚如欧洲央行副行长康斯坦西奥(Constancio)所言,“仅仅通过旨在削减政府债务的措施来刺激经济,只可能增加借贷成本,而不能促进经济增长”。
2014年3月,美联储下属的圣路易斯联储发布的研究报告认为,为什么美欧没有能避免21世纪经济衰退给经济带来的长期负面影响而中国却能?并非因为中国在金融危机之前有两位数的增长,而是因为中国政府在2008年推出了“大胆而有力的”刺激措施,总投资的大幅增加促使中国经济迅速反弹到危机前的水平,也使得在危机期间,中国经济增长贡献了全球GDP增长的50%。[23]
但显然欧洲并不具备出台大规模刺激计划的便利。在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地区,尊重市场规律是一个共识。不仅如此,欧洲央行还迫使相关国家实施更严格的财政紧缩政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的研究报告指出,由于财政乘数效应的影响,预算的削减导致了欧洲经济产出成倍下降。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评论称,“欧洲紧缩已接近极限”。[24]
巴克莱银行在其年度“能源观察”(Equity Gilt Study)研究报告中,对日本与欧元区情况进行了对比,结论是:推动日本陷入通缩的初期因素在欧元区差不多全都存在,整个地区都有陷入通缩的风险,这种风险肯定超出目前金融市场的预期,也高于欧元区决策者公开承认的程度。通缩可能会提升欧元,但会损及股市,且对于欧元区内二线国家债务的可持续性非常不利。[25]
显然,德拉吉既没有救得了欧元,也没能救得了意大利,他只是把欧债危机进一步恶化的时间向后推迟了——“欧洲央行的举措赢得了时间,却并没有赢得这场游戏”。[26]
更重要的是,欧元区存在的一系列问题,使得欧元难以如人们此前所预料的那样侵蚀以美元为基础的货币体系。而欧债危机的爆发,注定了欧元的全球角色只会缩小而不是扩大。[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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