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危机加油站：未来二十年经济大趋势

在中欧，最重要的国家是德国。但德国是一个具有强大工业基础和强大科技创新能力的国家，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实体经济能比德国的更优秀。

中欧的软肋在波兰、匈牙利等国。

匈牙利虽然不是欧元区国家，却是欧盟的成员国，并且是欧盟中部成员中负债最严重的国家。[53]

从下图（第289页上图）可以看出，自2002年起，匈牙利中央政府债务总额占GDP的比例就不断上升，到2009年，更是迅速突破80%。原因是，“匈牙利在2000～2006年执行了错误的经济政策，导致国家外债激增，经济变得更容易受到外界冲击，这最终使匈牙利无法控制局面”。而且，作为一个规模较小、出口导向型经济体，匈牙利严重依赖对欧盟主要经济体的出口。[54]

这暴露出匈牙利抵御债务危机方面存在的缺陷。

数据来源：World Bank。

不仅中央债务沉重，居民债务负担也非常重。匈牙利大多数居民的贷款，特别是住房贷款都是以瑞士法郎或欧元等外币结算的，由于匈牙利本币福林在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前大幅贬值，居民需要用更多的福林才能兑换原定外币月供，但居民的福林收入几年来并没有提高，因而造成全国性的居民还贷陷入困境。[55]

还有一点，在经济转轨过程中，中东欧国家的国有银行被私有化出售给外国银行。在匈牙利、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外资银行已经占据支配地位。比如，匈牙利银行业高达85%的资产被德国和意大利等银行业大国持有。[56]

金融是一国的重要命脉，匈牙利的这种状况早就把自己放入了险境。

下图为匈牙利GDP增长率。

数据来源：World Bank。

从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在次贷危机爆发后，匈牙利的经济增长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而且与其他经济体不同的是，匈牙利一直没有大的起色，远远低于此前原本就不算高的经济增长水平。并且，在2012年这个转折点，增长率马上就变成了负数。

2010年6月，匈牙利青民盟（执政党）副主席科绍•拉约什说，公共财政状况比原先预想中的更差，匈牙利有可能像希腊一样陷入债务危机，“政府现在的目标是避免国家直接破产”。[57]

此言立即导致股市下跌。虽然其中有执政者失言的成分，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匈牙利问题的严重性。

由于匈牙利迟迟无法从上次的危机中恢复，在美联储逐步收紧货币政策后，它的危机将再次被点燃。2014年1月，匈牙利货币福林跌至历史新低（见下图）。而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它的贬值幅度超过了20%。新兴市场危机开始靠近欧洲。[58]

匈牙利作为中欧最脆弱的一环，不仅将成为危机的传递者，也将成为推波助澜者。

波兰是中欧另一个脆弱的国家。

波兰是欧洲国家中矿产资源比较丰富的国家之一。最重要的矿产资源有：煤、铅、锌、硫黄、铜、天然气、钾盐和食盐。煤储量达1500亿吨左右，居欧洲第四位（其产量和出口量居世界前列）。硫黄储量超过1亿吨，居欧洲之首（产量居世界前两位）。铅和锌储量为350万吨，居世界第一位。铜（按纯金属计算）储量约为1500万吨，居欧洲之首（约占世界储量的10%）。钾盐和食盐的总储量约60亿吨，在欧洲名列前茅。此外，天然气储量约1800亿立方米，石油储量为6440万吨。

其他的金属矿物资源如银也有一定的蕴藏量。非金属矿物资源主要为：石灰、花岗石、砂岩、泥灰石、雪花石、石英岩、石英砂、瓷土、耐火岩等。波兰琥珀储量很大，价值近千亿美元，是世界琥珀生产大国，有几百年开采琥珀的历史，全国每年出口的琥珀价值约2亿美元。[59]

因此，波兰货币兹罗提亦属于资源型货币——由于对这一点缺乏足够的认识，中国相关企业曾经发生巨亏。2009年9月，波兰高速公路管理局公开招标连接波兰首都华沙和德国首都柏林的高速公路，其中的两个标段波兰政府给的预算是28亿波兰兹罗提，而中国海外工程有限责任公司（简称中海外）竟然以13亿波兰兹罗提（约合4.72亿美元）中标，不到波兰政府预算的一半。

中海外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无知者无畏：当时波兰尚未走出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波兰经济一片萧条，兹罗提对世界主要货币大幅贬值，1元人民币能兑换0.51兹罗提，各种基建原材料的价格处于近十年的低谷。

但它忽略了，波兰属于资源型国家，在危机中由于大宗商品价格暴跌，受打击比较重，但在2008年底中国已经推出大规模救市计划的情况下，大宗商品已经重新被带上上涨之路。这对资源型货币是重大支撑。

加之当时波兰开始大量兴建基础设施，各种基建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部分原材料和挖掘设备的租赁价格上涨了5倍以上，基建工程成本直线上升。中海外中标的这个项目，至少亏损3.95亿美元。

两个标段在分别完成合同工程量的15%和18%以后被迫停工。2011年6月13日，波兰高速公路管理局公开宣布解除与中海外签署的工程承包协议，并可能向中海外索取7.41亿波兰兹罗提（约合2.71亿美元）的赔偿和罚款，同时禁止中海外三年内参与波兰的公开招标。[60]

数据来源：World Bank。

从上图（第291页）可以看出，波兰的GDP增长与国际大宗商品的走势密切相关。一旦大宗商品步入跌势，波兰的经济增长也会立即滑落。

波兰和俄罗斯存在着数百年的恩怨。从16世纪后期开始，波兰就与俄国为争夺土地反复发生战争，俄国从波兰手中夺取了大片土地，可以说，俄国的扩张史与波兰丢失领土的历史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61]

到18世纪中期，波兰受到三次瓜分，每一次都与俄国有关。1794年，俄国和普鲁士军队攻入波兰，俄军将已放下武器的2000名波兰军民投入维斯瓦河淹死。1795年，波兰被俄国、普鲁士第三次瓜分，波兰亡国。

到了法国大革命时期，拿破仑建立了“华沙大公国”，波兰人得到解放。1812年，10万波兰大军追随拿破仑侵入俄国，是除法国外出兵最多的国家。波兰是为自己民族的生存而战。拿破仑失败后，华沙大公国再次被俄、普、奥三国瓜分。1918年，新生的苏维埃俄国放弃波兰的全部领土，波兰独立。

1939年10月，德国与苏联签署了边界条约，波兰被再次瓜分。1940年4月，斯大林下令在卡廷森林等地杀害了一万多名波兰军官。“二战”后的苏联与波兰边界基本按照1939年的苏德瓜分线划分，两国关系中的这种阴影挥之不散。[62]

了解了波兰的历史，也就不难理解它奉行亲美融欧的原因了。1999年3月12日，波兰加入北约，2004年5月1日加入欧盟。

2009年12月11日，波兰和美国签署了《美国驻军地位协定》，为美国在波兰领土上派驻军队创造了必要的法律条件。[63]

2012年7月25日，美国国防部宣布，将向波兰派驻一支空军分队，以向美国在波兰部署战机及运输机提供支持。这是美国首次在波兰驻军。[64]

笔者前面已经提到，在这次大危机中，资源型国家受损会非常严重，抗冲击的能力较小。可以预见的是，陷入危机中的波兰，在欧盟自顾不暇的时候，只能依靠美国，这意味着在这次空前的大危机中，美国的势力将更深地植入波兰。这不仅包括对波兰自然资源的收购，也包括金融的控制和两国军事合作的深化。

中东欧的脆弱性，在于其国家债务负担沉重。据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截至2008年底，中东欧国家的外债总额已超过1.54万亿美元。匈牙利的外债水平已经达到外汇储备的6倍，波兰和乌克兰则达到了2.6倍。[65]

在这次大危机中，受伤最深的也就是债务最沉重的国家。因为，债务是一条带血的主线，是主导全球经济大趋势的根本力量之一。

俄罗斯的危机，一旦扩散到这一区域，很难看到能够阻挡这种破坏性的力量。仍以波兰为例。俄罗斯是波兰第五大出口市场、第二大进口国，一旦俄罗斯爆发危机，将迅速传导到东欧，然后再传导到中欧的波兰、匈牙利等国，再接着向欧洲纵深扩散。

在这场大危机中，能够抵御住并安然渡过寒冬的，只是极少数的国家。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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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储信艳.土库曼斯坦跨国输送天然气供给4亿中国人[N].新京报，2013-09-04.

[3]陶拴科.中亚天然气管道累计向中国内地输气681亿立方米[OL].中国新闻网，http：//finance.chinanews.com/ny/2014/01-22/5769168.shtml，2014-01-22.

[4]菲利普•赛比耶-洛佩兹.石油地缘政治[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5]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壳牌国际有限公司.中国中长期能源发展战略研究[M].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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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张喆.习近平倡建丝绸之路经济带[N].东方早报，2013-09-08.

[8]物流业热议丝绸之路经济带泛亚铁路将成主动脉[OL].中国新闻网，http：//finance.chinanews.com/cj/2013/09-10/5265645.shtml，2013-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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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罗伊•麦德维杰夫，李冠群，方婷婷，王瑾.走在发展十字路口的俄罗斯：关于俄罗斯转型问题的对话[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3（6）.

[11]Valeriya Anichshenko. The Impact of theFinancial Crisis on the Banking System of Kazakhstan.[J].Central Asia BusinessJournal，2009（2）.

[12]Bylsabel Gorst. Credit Crisis ShakesKazakh Banks[N].The Finantial Times，2008-03-09.

[13]李宁.全球经济危机对哈萨克斯坦经济的影响[J].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09，24（9）.

[14]刁莉.中亚水资源危机日益临近[R].全球宏观经济政策系列研究报告，2010-09-02.(www.xing528.com)

[15]郭辉，徐晓莉.从三个层面解读哈萨克斯坦的银行业危机[J].新疆金融，2008（12）.

[16]武鸿钧，卢世军.中亚五国独立后经济发展缓慢之历史原因探析[J].社科纵横，2005（3）.

[17]方然友.同构与不均衡条件下的互补——对新疆与中亚五国经济互补性的分析[J].新疆金融，2008（10）.

[18]Marc Gronwald, Johannes Mayr, SultanOrazbayev.Estimating the Effects of Oil Price Shocks on the KazakhEconomy[OL].IFO Working Paper 2009（81），http：//ideas.repec.org/p/ces/ifowps/_81.html，2009-10.

[19]徐小杰.石油啊，石油——全球油气竞赛和中国的选择[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

[20]The Status and Challenges of FoodSecurity in Central Asia：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Regional Office for Europe andCentral Asia[OL]. 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 http：//europeandcis.undp.org/uploads/public1/files/vulnerability/Senior%20Economist%20Web%20site/FoodSec_Central_Asia_April_5_2011_15h_final.pdf，2011-04.

[21]韩基韬.中亚国家严防“缺粮生变”，吉塔两国缺粮显危机[N].世界新闻报，2011-02-25.

[22]柳丰华.俄罗斯与中亚——独联体次地区一体化研究[M].北京：经济管理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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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菲利普•赛比耶-洛佩兹.石油地缘政治[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28]赵华胜.中国的中亚外交[M].北京：时事出版社，2008.

[29]Martha Brill Olcott. Central Asia'sSecond Chance[M].Washington：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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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Mariya Gordeyeva. Kazakhstan DevaluesTenge by 19 Percent to Stymie Speculators[OL].The Reuters, http：//www.reuters.com/article/2014/02/11/kazakhstan-tenge-idUSL5N0LG07F20140211，2014-02-11.

[33]徐坡岭，张鲁平.国际金融危机冲击下中东欧国家经济走势分析[J].俄罗斯研究，2009（3）.

[34]2013年的数据为欧盟预测的数据。

[35]孙春艳.东欧危机：推倒第二波金融危机的多米诺骨牌[J].中国新闻周刊，2009（12）.

[36]张卓佳.欧洲债务危机对匈牙利经济的影响浅析[J].俄罗斯中亚东欧市场，2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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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杨永前.专访：匈牙利经济缘何深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访匈牙利金融研究公司总经理莱杰尔•拉斯洛[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09-04/26/content_11260716.htm，2009-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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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杨永前.匈牙利步希腊后尘可能性不大[N].中国证券报，2010-06-09.

[58]赵远方.东欧货币贬值　欧元区人来“找便宜”[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2-02/03/c_122654590.htm，2012-02-03.

[59]高德平.波兰[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

[60]谷永强，倪伟峰，王晓庆.中海外波兰项目终止，面临2.71亿美元高额索赔[J].新世纪周刊，2011-06-27.

[61]Igor Zarembo. History of Russian-PolishRelations[OL].RIA Novosti, http：//en.ria.ru/analysis/20100902/160436483.html，2010-09-02.

[62]孙力舟.俄国三次瓜分波兰[N].青年参考，2010-04-20.

[63]Monika Scislowska. U.S.Poland Sign Dealon Stationing Troops[N].The Army Times，2009-12-11.

[64]美国宣布将首次驻军波兰[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2-07/26/c_112540397.htm，2012-07-26；Today InDepartment of Defense：July 25，2012[OL].U.S.Department of Defense, http：//www.defense.gov/today/default.aspx?showdate=7/25/2012，2012-07-25.

[65]孙春艳.东欧危机：推倒第二波金融危机的多米诺骨牌[J].中国新闻周刊，20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