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仅仅选择讨论这个题目的几个方面,因为我曾从事过这几个方面的工作,而且我认为这些方面特别重要,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几个方面曾被忽略过。
直至目前公认的理论仍认为,从某方面看,神经症是一种可以描述的病理状态,它是按照医学模式的标准,现存的一种疾患或病症。我们已经学会用辨证的方式看待它,认为它同时也是一种向前的运动,一种趋向健康和完满人性的先前的笨拙探索,胆怯而软弱地,在畏惧而不是在勇气的庇护下前进,而这种探索既包含现在也包含未来。
我们得到的所有证据(大多是临床证据,也有某些研究的证据)都表明,理应设想在几乎每一个人中,也几乎在每一个新生儿中,都有一种趋向健康的积极意愿,一种趋向成长或趋向人的潜能现实化的冲动。但我们同时又面临令人感到悲伤的现实——只有很少的人能实现它。人类总体中只有很小比例的人达到了统一性、个性、完满人性、自我实现等。甚至在我们这样的社会中也是如此。比较来看,我们的社会是地球上最易取得成功的社会之一。这是我们最大的难题:既然我们有趋向人性充分发展的冲动,那么,为什么它不能更经常地发生?是什么阻碍了它?(www.xing528.com)
这是我们研究人性问题的新方法,即估计到它的高度可能性,同时深感失望的是这些可能性又如此难以实现。这种态度和“现实主义的”任何现状都接受的态度是对立的,后者认为现状是常规,例如金西就这样看,电视的民意测验结果也一样。于是我们往往陷入一种情境,就是:从描述观点看的常态,以及从无价值观念的科学观看的常态,这些常态或一般状态是我们能够期望的最佳状态,因此,我们应该满足于这种状态。而我宁愿将常态视作一种疾病、残废或瘫痪,只不过那是我们和其他人所共有的,因而未给予注意。我想起我在大学时代用过的一本旧时的变态心理学教科书,一本糟糕的书,但卷首插画非常精彩。下半页是一排孩子们,粉红脸蛋,甜蜜的笑容,兴高采烈,天真无邪,非常可爱;上方是地铁车厢中的许多乘客,愁闷,灰溜溜,绷着脸,像是在生气;下面的解说词非常简单:“发生了什么事?”这正是我要谈论的问题。
我还应提及,我一直在进行的工作中有一部分是关于研究工作的战略和策略问题,为研究工作做好准备,并试图描述所有临床经验和个人主观经验,力求能够用一种科学的方式更好地理解这些经验,即核对、检验、使之更精确,并观察是否确实如此,验证直觉是否正确,等等。为了这样的目的,也为了那些对哲学问题感兴趣的人,我愿简短地提出几个和下文有关的理论观点。这是一个古老的问题——事实和价值之间、是和应该之间、描述和规范之间的关系问题,一个哲学家们深感棘手的问题。 自从哲学家出现以来他们就在讨论这个问题,但直到现在仍然进展有限。我愿提供某些思路,在解答这一古老的哲学难题时,这些思路对我是有帮助的,你甚至可以说,是突破两难困境的第三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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