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希南帕夏清真寺的政治进程
历史上的巴尔干地区民族宗教矛盾,一度因为铁托统治下的南斯拉夫相对开明的政治政策和繁荣的经济而相对沉寂,但1981年铁托逝世之后,科索沃总共爆发三次阿尔巴尼亚民族主义浪潮。(45)1981年科索沃阿尔巴尼亚族人最后一次参加南斯拉夫官方组织的人口普查,当时的统计数字显示,158万科索沃居民中77.4%的人口是阿尔巴尼亚人,十年之后新一轮人口普查时,因为科索沃阿裔拒绝参加,官方只好估算197万科索沃人口中82.2%为阿尔巴尼亚人。蒂姆·尤达认为,1981年的数据是近几十年来不多的权威可靠统计数字,尽管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相信政府故意低估他们的真实人口比率。(46)之后的UNMIK和科索沃地方政府进行的人口统计大多数都以调查问卷的形式,用抽样统计的方法得出最后人口数据,其准确性反而不如1981年的统计结果。塞尔维亚人和科索沃阿裔都不愿意接受细致的人口普查,因为双方都惧怕一旦出现人口比率减少的数据会对己方政治立场不利。2000年科索沃阿裔宗教信仰人口比率估算结果显示,天主教和东正教的阿裔总人口也不到6万,压倒性的多数阿裔人口具有穆斯林背景。(47)这些民族主义运动激化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科索沃的人口结构变化很快,多数信仰伊斯兰教的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聚族而居,一夫多妻现象盛行,人口没有节制地增长。(48)亨廷顿支持科索沃人口对比导致分离主义和大塞尔维亚主义倾向同时加剧这样的观点。(49)政治的确是这一地区爆发暴力冲突的原因,但却是伊斯兰教信仰造成较高的人口出生率,医疗水平提高之后婴儿死亡率降低,青年穆斯林人口膨胀,教育和就业机会跟不上人口发展的速度,文盲和无业青年一直是科索沃近30年公共安全潜在的危险因素。2005年ICG《科索沃面对终极地位》就曾警告科索沃政府:如果猖狂的暴力犯罪问题得不到解决,科索沃就很可能沦为“失败国家”。(50)
1.“科索沃共和国”平行地下政府时期。1989年科索沃自治权被塞尔维亚取消之后,科索沃阿裔人建立了平行于塞尔维亚国家机构的地下影子政府,其结构特点是“突出家庭和广义家庭(氏族)的意义”(51),而这一特点正是由阿尔巴尼亚族伊斯兰教族长制家族组成方式决定的。虽然1998年塞尔维亚军警破坏科索沃清真寺那样的现象在1999年6月之后已经成了历史,科索沃的清真寺不再需要武装力量保护,但在1998年希南帕夏清真寺却是科索沃阿尔巴尼亚族人向塞尔维亚政府示威的主要场所,例如2004年发生的普里兹伦暴力事件(图4-2)。塞尔维亚警方需要为此在清真寺周围布置狙击手以防止暴乱的发生,据称希南帕夏清真寺教长法蒂霍查(Feti Hoxha)也受到警察虐待。(52)1999年6月13日普里什蒂娜的科索沃伊斯兰社区(KBI)中央档案馆遭塞尔维亚警察破坏,大火燃烧了一整天直到北约KFOR英国军人赶到现场救援。KBI中央档案馆收藏有科索沃地区600多年伊斯兰文化记录,火灾烧毁了80%的档案文件,其中包括二战之前的所有伊斯兰教个人和乌里玛培训记录及任命、伊斯兰学校资料等珍贵馆藏。KBI共有六处档案馆在1999年塞尔维亚“种族清洗”过程中被毁,但是不包括希南帕夏清真寺的伊斯兰手稿资料。希南帕夏清真寺并不具备收藏这些资料的合适条件,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资后方尖塔为希南帕夏清真寺,前方正在燃烧的建筑为前普里兹伦东正教神学院,科索沃战争后已经改为留在普里兹伦的塞尔维亚人难民中心
图4-2 2004年3月17日普里兹伦暴力事件。(www.xing528.com)
图片来源:Kosovo.net整理转载BESIMI.com的相关事件图片,网址:http://www.kosovo.net/www.besimi.com/prizreni/default.htm。助来保护古老文物,它们被长期堆放在一起,手稿所面临的更大的威胁是潮湿和霉变,而不是塞尔维亚人,1999年6月之后更是如此。(53)
2.国际社会监督下的民主化时期。UNMIK掌握了科索沃战争后主要的政府和行政职权,同时国际社会积极帮助科索沃阿裔建立现代民主结构和培养政治自治土壤,但许多时候国际活动家们也不得不承认科索沃不甚具备民主文化,那些民主形式并不能为科索沃带来西方真正期望看到的世俗透明公正的政治体制。(54)UNMIK非常注意在科索沃政府、政党、司法、警察中掺入一定比例的塞尔维亚人,但德卡尼修道院的萨瓦神父曾经指出,这些科索沃塞裔公务员其实职权范围仅限于科索沃塞尔维亚人聚居区,而且和阿裔同事之间关系非常冷漠。(55)科索沃战争之前阿尔巴尼亚族人是科索沃的主体居民,科索沃战争之后阿尔巴尼亚族人愈加向科索沃单一民族过渡。那些国际组织数据统计所显示的塞尔维亚回迁人口,在负责人非官方场合的谈话中揭露了部分真相:“UNMIK和贝尔格莱德政府迫使一些老人回返,然后好举办国际记者招待会,其他的只是谎言”(56)。科索沃阿裔穆斯林主导的社会政治局面使得即便是2004年3月爆发阿裔针对塞裔聚居区和东正教教堂袭击的严重暴力骚乱发生之后,塞尔维亚人的报复也只能限于攻击科索沃境外的阿尔巴尼亚清真寺,比如攻击贝尔格莱德清真寺。(57)希南帕夏清真寺所在的普里兹伦市为3月暴力事件爆发地之一,也是整个骚乱中唯一出现袭击当地UNMIK办公室这样的暴行的城市。(58)东正教圣乔治大教堂、圣乔治教堂(Runjevac)、圣母教堂、圣天使长修道院等普里兹伦几乎所有的东正教古迹均于骚乱中遭受阿尔巴尼亚族暴徒攻击,参与者基本都是穆斯林。
3.2008年2月17日科索沃单方面宣布独立之后,新成立的科索沃政府2008年4月颁布新宪法草案中特别指出科索沃是一个宗教自由的政教分离国家,所有宗教之间地位平等,并允予科索沃所有宗教古迹以安全。(59)科索沃的穆斯林社区对科索沃独立的未来持积极态度。与2007年相比,2008年科索沃居民对政府的信心从38%一跃超过50%。(60)但同时科索沃穆斯林社会抱怨政府失去西方支持而刻意掩盖科索沃所有的穆斯林符号,作为应对,许多穆斯林不再参加公开的伊斯兰宗教活动,越来越多的科索沃穆斯林接受,提倡脱离政治提升个人修为的苏菲派信条。科索沃的穆斯林没有放弃伊斯兰宗教信仰,但是他们的宗教虔诚在外在表现上反而没有独立之前明显。(61)希南帕夏清真寺的信众参与率也在政府不扶持和穆斯林信众不热心双重压力下愈见下降。然而另一方面,2009年9月,“伊斯兰在线”的通讯记者对斋月期间希南帕夏清真寺周围街道上餐饮业营业状况的细致观察的报道,却可以从侧面证明独立后科索沃的非世俗的伊斯兰宗教特质。“斋月期间几乎所有的街上咖啡馆和饭店不是关门就是荒废了,留给科索沃日间街道不寻常的宁静”,一位普里兹伦的穆斯林作家和一位伊斯兰教长在接受采访时都用“科索沃伊斯兰觉醒”来形容科索沃独立后的宗教新气象。(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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