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化鬼子母窣堵波
(健驮罗国)梵释窣堵波西北行五十余里,有窣堵波,是释迦如来于此化鬼子母,令不害人,故此国俗祭以求嗣。(《校注》,第254页)
《增壹阿含经》卷二二须摩提女故事中有一偈云:“观世靡不周,佛眼之所察。降鬼诸神王,及降鬼子母。……诸变不可计,皆使立正道。”“及降鬼子母”者,此故事也,亦当与“作菩萨五百身已来种种变现”同一性质,其戏剧性自不待言。《校注》说:“因为她是五百鬼子之母,故称为鬼子母。在印度的神话传说中,她初为恶神,噉食人间小儿,后来在佛的感化下,改恶从善,成为护法神。……鬼子母皈依佛法后,成为关心民间疾苦,爱护小儿的慈爱之神,古代印度民间信仰祀祷颇盛。”《杂宝藏经》卷九《鬼子母失子缘》、《佛说鬼子母经》、《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三一皆云,鬼子母嗜噉小儿,为佛所化。《摩诃摩耶经》卷上摩耶所说偈概括了这个故事的基本情节,这与上述《增壹阿含经》“观世靡不周”偈可作等量观,皆有类于中国古代文学中常见的引用故实,这种故事之间的相互引用,说明上举偈颂所涉诸故事极可能是在同一时代先后付诸表演的。(www.xing528.com)
故事发生地,《佛说鬼子母经》云在大兜国,《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一八和卷三一云在摩揭陀国王舍城,均与《大唐西域记》云在健驮罗国不同。此外,在年代较早的《杂阿含经》卷四、《别译杂阿含经》卷一五中,鬼子母却是喜好听佛陀及其弟子诵经说法的人物,其地亦在摩揭提国。又《增壹阿含经》卷二五云:“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尔时,舍卫城中有月光长者,饶财多宝,象马七珍皆悉备具,金银珍宝不可称计。然月光长者无有儿息。尔时,长者以无儿故,求祷天神,请求日、月、天神、地神、鬼子母、四天王、二十八大神、鬼王、释及梵天、山神、树神、五道之神、树木、药草,靡处不周,皆悉归命,见赐一男儿。”《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三一云:“时诃利底母亲于佛所,受三归依并五学处,不杀生乃至不饮酒,前白佛言:‘世尊,我及诸儿从今已去何所食噉?’佛言:‘善女,汝不须忧,于赡部洲所有我诸声闻弟子,每于食次出众生食,并于行末设食一盘,呼汝名字并诸儿子,皆令饱食永无饥苦。若复有余现在众生,及江山海处诸鬼神等,而应食者,皆悉运心令其饱足。’佛告诃利底:‘又复我今付嘱于汝,于我法中若诸伽蓝僧尼住处,汝及诸儿常于昼夜勤心拥护,勿令衰损令得安乐。乃至我法未灭已来,于赡部洲应如是作。’尔时世尊说是语已,时诃利底母五百诸儿及以诸来药叉等众,皆大欢喜顶礼奉行。”《南海寄归内法传》卷一受斋轨则云:“复于行食末,安食一盘,以供呵利底母。其母先身因事发愿,食王舍城所有儿子。因其邪愿,舍身遂生药叉之内,生五百儿,日日每食王舍城男女。诸人白佛,佛遂藏其稚子名曰爱儿。触处觅之,佛边方得。世尊告曰:‘汝怜爱儿乎?汝子五百,一尚见怜,况复余人一二而已。’佛因化之,令受五戒,为邬波斯迦。因请佛曰:‘我儿五百今何食焉?’佛言:‘苾刍等住处寺家,日日每设祭食,令汝等充餐。’故西方诸寺,每于门屋处,或在食厨边,素画母形,抱一儿子于其膝下。或五或三,以表其像。每日于前盛陈供食。其母乃是四天王之众,大丰势力,其有疾病无儿息者,飨食荐之咸皆遂愿。”[16]
通过以上材料,可获得下列几点认识:(一)鬼子母故事原发生地不在健驮罗,而在王舍城。(二)鬼子母故事在不同时代的佛经中表现出了一定的变动性,鬼子母嗜食小儿是后起的说法。(三)鬼子母在舍卫城长者祈求诸神中次序在四天王、梵天之前,这意味着古印度鬼子母作为民间祈福生子之神的信仰比较普遍,即便最初作为恶神,她转化为善神宜在佛陀以前。(四)义净在对印度供养僧“复于行食末,安食一盘,以供呵利底母”之轨则作解释时引及之鬼子母为佛所化故事,以及故事中鬼子母皈依佛陀之后“何所食噉”的问语,似乎都可说明鬼子母信仰在佛陀之前久已出现,而佛陀身后佛教乃接纳了此种民间信仰,后世佛徒又编出佛陀度化鬼子母之故事;否则,反对祭祀的佛陀却偏偏认同对鬼子母的祭祀,就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因此,鬼子母为佛陀所化的故事是佛陀身后佛教徒编造的,这一故事的原生地与玄奘所记窣堵波地点的不合,只能认为此窣堵波为演出佛陀感化鬼子母故事的地点;鬼子母故事被称作“变”,即暗示了《杂宝藏经》卷九《鬼子母失子缘》、《佛说鬼子母经》等佛经的戏剧表演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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