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婆达多出家修行初期之史实
公元前525年[3],成道之后的第六年,佛陀回到故乡迦毗罗卫。这一年,提婆达多与剃发师优波离,释子阿那律、跋提、难提、金毗罗、难陀、跋难陀、阿难陀等一道出家。出家之后,提婆达多极为刻苦,入山行道,恒处岩薮空闲山间十二年,能诵持八万法藏。
关于提婆达多出家之因缘,有三种说法:其一云,提婆达多诣佛求出家,佛告之为沙门不易,宜在家分檀惠施。如是再三,佛皆不允。提婆达多认为佛怀嫉妒心,于是乃退而自剃须发,着袈裟,修梵行,后诣修罗陀比丘出家。其二云,提婆达多诣佛求出家,佛不允,复诣舍利弗、大目揵连等乃至大德上座诸比丘处,皆不允其出家;后他与阿难皆从长老跋耶瑟咤僧伽出家。其三云,佛陀回至故乡,见众人中唯有提婆达多“内心恶兴,必难开化”,于是佛现神足欲降伏之,但“唯有调达独兴恶念:子行学道,但作幻术,惑人如是。吾亦当复作术,广化众人”,后亦随佛出家。上述三种说法,前两种,佛不允许提婆达多出家,并牵及阿难,应该是后起的说法,并不可信;后一种,此记载极奇特,颇具戏剧色彩,故亦不可信。
公元前512年前后,提婆达多接受了阿阇世王子的供养。关于此事,大致亦有三种说法:第一种,《四分律》卷四所载极为简略,云“提婆达以神通力使王子信乐”,但未交代提婆达多运用神通力的具体方式。第二种,提婆达多施展神通,化作一个童子,以蛇缠腰,坐在阿阇世王子膝上,王子大为惊恐,提婆达多又恢复原形,手持衣钵,由此,他得到了阿阇世的宠信和供养。第三种,在经典中较为普遍,见于《十诵律》卷三六、《鼻奈耶》卷二、《别译杂阿含经》卷一第三经、《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一四、《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一三、《大智度论》卷一四,云提婆达多变身作象宝、马宝,于阿阇世太子家,不从门入从门中出,或从门入不从门出。复现作宝鬘,从太子膝上出。复现作端正小儿,着金宝璎珞,在太子膝上东西宛转,太子呜抱共戏唾其口中,以此牵阿阇世太子心,供养丰厚。这些说法共通之处在于,提婆达多采用了非正当的手段博取了阿阇世太子的信任。
许多经典都提到,有五百比丘与提婆达多受到阿阇世王子供养,不久又有五百比丘见到利养之后投到提婆达多门下。有一点值得注意,这是提婆达多正式进行破僧活动之前的情形。《杂阿含经》卷一六第四四七经载,佛在王舍城迦兰陀竹园,告诸比丘:“众生常与界俱,与界和合。云何与界俱?谓众生不善心时与不善界俱,善心时与善界俱,鄙心时与鄙界俱,胜心时与胜界俱。”紧接着介绍,有尊者憍陈如、大迦叶、舍利弗、大目揵连、阿那律陀、二十亿耳、陀骠、优波离、富楼那、迦旃延、阿难、罗睺罗等分别“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大德梵行、头陀苦行、大智辩才、神通大力、天眼明彻、勇猛修行、能修供具、通达律行、辩才善说、善说法相、多闻总持、善持律行者;而“提婆达多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习众恶行。是名比丘常与界俱,与界和合”。这段记载表明,佛陀时期僧团的组织形式是诸大弟子可以各自领导部分徒众(当然这种组织形式在佛教史上一直是延续的),提婆达多既然与舍利弗、目连等人一样领有部分徒众,他在佛陀时期僧团中理应拥有与舍利弗等大弟子相当的地位。(www.xing528.com)
各种经典记载,提婆达多与阿阇世王子交好,其直接效果是获得供养,佛陀最初对提婆达多的批评也着重于其利养之心。如《杂阿含经》卷三八第一○六四经云,提婆达多率“五百人别众”受阿阇世供养。众多比丘入王舍城乞食,闻知,乞食已,还精舍,具白佛知。佛告诸比丘:“汝等莫称是提婆达多所得利养。所以者何?彼提婆达多别受利养,今则自坏,他世亦坏。”类似记载又见《四分律》卷四、《五分律》卷三、《增壹阿含经》卷一三、《增壹阿含经》卷四七,在这几部经典中,佛的语气尤显严厉。佛陀批判“提婆达多别受利养”一事,不可能太迟。因为佛陀起初极力反对僧团过多接受施舍。如《五分律》卷二五便记载了“时佛始成道”,有一长者见“威仪庠序视地而行”的頞髀比丘,问及居处,比丘云“阿练若处山岩树下露地冢间是我住处”,敷具则是“尸草拘尸草婆婆草文柔草及树叶”。长者乃大为感叹,于是提出要为比丘“作房”,比丘答云“世尊未听我等受用房舍”。最终长者亲自拜见佛陀,佛陀方允比丘接受房舍之施。因此,提婆达多交好阿阇世王的时间基本上可以定在其“精勤十二年”之后不久,公元前512年前后。印顺法师《论提婆达多之“破僧”》一文云:“当释尊常在西部——舍卫与拘舍弥,而提婆达多以王舍城为中心而展开教化时,成为佛教的一时标领,受到了在家出家众的崇仰。”[4]这当是提婆达多与阿阇世交好的理由。
此外,受阿阇世王子大供养,亦与下文所要论及的提婆达多之“五法”有内在的矛盾。究其原因,或有两种可能:第一,提婆达多的思想存在先后的变化;第二,其“五法”的提出只是权宜之计。早期的经典都注意交代了提婆达多交好阿阇世之时,佛陀正好外出游行,住在憍赏弥。这说明,提婆达多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来提高自己在世俗信众中的名望。因此,我们可以作出一个大致的判断:提婆达多交好阿阇世王子的主要目的是扩大个人的世俗影响而并不考虑僧团整体的利益。所以,佛陀在批评提婆达多利养之心后所说的偈有云:“善法日损减,茎枯根亦伤。”(《杂阿含经》卷三八第一○六四经)言辞之中似略带感伤。
在世俗名望不断扩大的同时,提婆达多为了在僧伽中形成更大的影响,达到其破僧的目的,还使用了其他一些非正常的手段。比如让信奉自己的在家居士请比丘供养,又比如以小恩小惠诱引诸比丘,这些手段表明,提婆达多破僧活动的世俗情结是很浓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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