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一个破题,只要一人想到,别人也就会想到,理应有相近的构思,否则必然“离题万里”。这种现象,现在也很多,只不过我们现代人就不叫“抄袭”、“同题”、“雷同”,现代人要说“撞车”。
文章高手并不怕“撞”,只要“撞”得巧妙,“撞”得好,就是点铁成金;“撞”得不好,就是点金成铁。
毛主席学贯古今,诗词文章称得上一世之雄,他就喜“撞”。《泌园春》词里他用了“搅得周天寒彻”,《浣溪纱》词用了“一唱雄鸡天下白”,这些都是古人成句的原意。但与原作相比,毛主席“撞”得有功夫,是“撞上了”,“点金”意味浓!
“雷同”与“撞车”之外,还有“改句”、“用典”、“比稿”,这种事大多是超级高手所为,低手为之,容易画虎。特别是名句,更是如此。
写《湘军志》的王闿运,那也是近代的大文人了,他最爱此类文字游戏,如“纤指破新橙”改为“纤手破新橙”,“春江水暖鸭先知”改为“春江水暖鹅先知”,别人以为扫兴,作者反而自得其乐。
对此,郑逸梅曾在《笔记·杂扎》中写有一个专篇《王闿运大胆改宋词》,举了不少例句,说的就是这些内容。郑先生虽然在文中全力挖苦了王,无奈“王东坡”不放心里!反正苏东坡看不见了——嘲笑由你,改动由我,王还赋诗回郑:“生平不喜东坡句,水暖春江要换鹅!”
理有十八道,看你怎么说。呵呵。
读不尽者,天下之书
当然,过去的传播没有当代快捷,所以,很多文章,大家不知道有重复。王安石说:“知不尽者,天下之事;读不尽者,天下之书。”不过有人不这么认为,“一瓶醋不响,半瓶醋晃荡”,读书越少的人越以为自已有学问。
旧上海的文人中就有“国魂九才子(谢企石、吴眉孙、奚燕子、陈蝶仙等)”,这是一个文学人的会社,在文坛上“自我吹嘘,相互捧场”,但多是“半瓶醋”,所以文章传世的很少,反闹下许多笑话。
当时,陈蝶仙在《申报》主持《自由谈》,笔名“天虚我生”。其实他狂本不要紧,不幸的是,他还有一个不良嗜好,就是爱议论,妄自品评天下文章,诸如“谁写得好,谁写不好”,把其他人都不放在眼睛中。
为此他订了一个稿费标准,把《申报·自由谈》上的文章分为“甲、乙、丙、丁”四等,志于篇尾,区别付酬。事实上,想他一介书生,写过几篇文字,你就算有天大本领,也难以品评天下文章。对此,有人就不服,所以做了一个局,搞出一件“抄袭案”,史称《妙抄案》。经过是这样的:
有人先抄了柳宗元的名作,化名投寄给《申报》。“天虚我生”果然没看出来,刊载后,列为丙等。那人马上声明:“不读‘八大家’文字,你有什么资格‘品评天下文章’?柳河东也敢列丙等?难道非左丘明和司马迁,才能列你《申报》的甲等、乙等吗?”当年在上海,此事也算轰动一时。搞得“天虚我生”下不了台,后来只好登报引咎辞职!从此《申报》的文字和稿酬,再也不敢“列为四等计酬”了。
《申报》当年的笑料不少,但说到“抄袭”,这个《妙抄案》不能不提。
高歌送日,嘘气为云
最大气的,还是古人。
三国时期,周瑜的琴曲《长河吟》,生前从不说是自已所作,因为他有这种自信:高歌送日,嘘气为云——谁爱抄谁抄,谁想唱谁唱。此曲此作,上不愧于天,中不愧于心,下不愧于民,千秋正气,至于是谁所作的并不重要!
周瑜之后,魏晋的名士风气大多如此。对此,《文心雕龙》说:“修辞立诚,在于无愧。”
现在的人读书不多,胆子不小,所以“文抄公”便大行其道,而且有泛滥的嫌疑。最典型的是张爱玲也有人抄,这也算是另类的“嘘气为云”。(www.xing528.com)
上海有个作家,当年出道时“大把抄”《沉香屑》,当时《沉》是禁书,很多人没有读过,让此人占了便宜。不过,你总不能永远蒙天下人的眼睛吧?当然这是陈年旧案了。还有一个新进的作家,把他自认为写得最漂亮的、最代表其风格的一段文字挂在自已的主页。有位网友留言说,“读了一遍,果然不错。再读一遍,犯了疑心:有点不对头。再读第三遍,明白了,一翻书,果然写得如天人一般的那几段,是抄张爱玲的《流言·爱》——此文不长,你怎敢全抄?
“古代中国文人中,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整篇抄袭李白、杜甫?当代中国,谁有胆子整篇抄袭鲁迅?整篇抄袭张爱玲?莫非你的文学知识告诉你,张爱玲只是个小作家,整篇地抄,也不会有人知道?
“说实话,我最生气的是这一点:你也未免把人全看扁了。我是个在国外读书的中学生,但是我不仅一眼看出你是抄袭,而且看出,用你这样的识见,你这样的文字,抄袭张爱玲,不仅侮辱大师,也欺世上读者无眼!”
此事最后搞得乌烟瘴气,在网上也是小小地火了一把。
吃“河水”长大的人
在别人看起来,“著作等身”当然是重要的,可以借此成名,而有些人名气虽高,著作虽厚,也并不能改变他们庸庸碌碌的本性。因为他们的文章并无观点,且无价值,属“电脑化”的文字:“Ctrl-CandCtrl-V”——是吃河水长大的,“攒”的味道很浓。当然了,《史记》有《河渠书》,《汉书》存《沟洫志》,所以,以“攒”为文的人,也是有所继承的。
不过有个例外。一般人公认,有两类人具备“攒”的权力。其一,新手上路。这类人写东西没有“准头”,难免抄抄别人,“攒”点文章,有助于其“找正”感觉,需要我们给予谅解;其二,地下书商。商人最重要的事情是赚钱,这个众所周知,偶尔“攒”两本书,属于生存之道,“长篇小论”有助于其在赚钱吃饭之外提高性情,所以无妨。
总之,写作的乐趣在过程之中,此外也要一点悟性,心高手才高,所以不必斤斤计较。经济学家写杂感,大学教授写政论,官员们写学说,与其直抒已见而至惨不忍睹,还不如直接“攒”,多引用一些别人的高见,岂非善莫大焉?
金圣叹先生学贯古今,还是他说得有趣之极,他说:“抄书也可!令世间多个‘文人’,少个‘强盗’,不亦乐乎!”
笑熬糨糊
在《万科周刊》发表过的文字中,我见过简直的文字《创业板祭》一字不改地署上了别人的名字。有次对简直说起这事,简直自己并不在意,还很得意:“别人抄你抄得多,正好说明你水平高。”这个观点,zhaoxiao也很同意。
关于这方面的讨论,秋水在《笑熬糨糊》中也说到过:“论坛引用观点及文字且不注明出处者众,是否有必要来一个周刊版权联合声明?赵晓则认为,‘我们的观点,不论通过何人以何种方式传播出去,都是我们的最终目标。’”
不过,秋水写的《笑熬糨糊》同样也没逃过被抄袭的命运,同样也有无数个版本。仅我见过的,就不少于三种。不过,文中的人名小有差异,真李逵遇上了假李逵,呵呵。
说起万科坛子上的贴子,最近还有个比较可乐的,某位ID大抄《兵器谱》,贴到《万科》的坛子上来了。要说《古金兵器谱》,也是名扬四海,其首发就在《万科》,前言中也说得非常清楚的,抄袭竟然贴到怜花门口,搞得王怜花啼笑皆非,怜花对简直说:“这厮,胆子也太大了吧?”
简直:“呵呵。”
怜花:“咱告他吧?”
简直:“我这儿正想让丫赔多少钱呢?”
哥俩正说着呢,再看那贴子,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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