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城金藏》仿北宋《开宝藏》而刻,是金朝刊刻的首部汉文大藏经,如今仅有几十卷在世。由于《开宝藏》已经荡然无存,其他宋刊大藏经也很难在国内见到,故《赵城金藏》当之无愧成为现存最早的大藏经。可是《赵城金藏》也使得日本侵略者垂涎三尺。1949年,国宝《赵城金藏》落户北京图书馆,期间发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
随着影印技术传进中国后,上一个世纪40年代,上海的文化界打算影印出版宋刻大藏经。大藏经的刻印始于北宋开宝年间。北宋的统治者根据唐代的《开元释教录》编写刻印了《开宝大藏经》。《开宝藏》的影响很大,可是由于卷帙巨大,印制的数量不多。其后有一些寺院就在《开宝藏》的基础上进行翻刻。翻刻时又把许多唐开元以后的译经编入。当时比较著名的有《崇宁藏》、《碛沙藏》等。辽和金受此影响,也刻印了《契丹藏》、《金藏》,元明清三代也相沿刻印大藏经。可是由于各种天灾人祸,在近现代已经很难一见宋版大藏经的真容了。因此上海的文化界、出版界、佛教界计划编辑和影印《宋藏遗珍》。可是宋代遗留的大藏经究竟还有多少,人们的心中并不十分清楚,于是决定由和尚范成进行访求。
释范成当然熟悉全国的各大名刹。1933年春,他西行来到山西省的洪洞县,引出《赵城金藏》的发现和该书后来遭受的一系列的磨难经历。
山西省的洪洞县古称赵城,这里有座广胜寺,寺内的琉璃塔七色生辉,人们称之为飞虹塔,它是我国现存最早最完整的一座琉璃塔,更由于这里藏着价值连城的《赵城金藏》声名远扬。《赵城金藏》所仿刻的北宋《开宝藏》,近万册,是金朝刊刻的首部汉文大藏经,如今仅有几十卷在世。由于《开宝藏》已经荡然无存,其他宋刊大藏经也很难在国内见到,故《赵城金藏》当之无愧成为现存最早的大藏经,原有约七千卷,经卷按《千字文》编号,始于“天”字,终于“几”字。《赵城金藏》刊于金代平水(今山西临汾)一带,而平水是当时全国著名的刻书中心,其刊刻精良,自属珍品。
说到《赵城金藏》的刊刻,还颇有一个感天地泣鬼神的故事。金代潞州(今山西长治)有个崔法珍(又名崔法)的女子,笃信佛教,极想刻印一套《开宝藏》,但乏于资金,她便毅然决然地砍去自己的一条肩膀,四处讲法募捐,听众极度感动,尤其是以晋南为中心的百姓纷纷捐助。有人被感动得卖掉家产以资助崔法珍刻经的义举。崔法珍把募捐所得全部用于刊刻大藏经,按照《开宝藏》的内容和版式,前后近30年,到金大定十八年(1178)刊刻好。之后,她正式受戒出家为尼,还受到皇上嘉奖。后来这部《赵城金藏》由解州天宁寺转移到广胜寺,先后珍藏在弥勒殿和飞虹塔,这一放就是七百多年。相传历任新县官赴任,首件事便是前往飞虹塔贴张布告:“无论何人,不得登塔。”
《赵城金藏》发现后,范成想方设法与商务印书馆取得联系,使得一部分经卷影印成册,这些经册取名为《宋藏遗珍》。范成撰《历代雕印大藏经略史》,将广胜寺的藏经定名《赵城金藏》。《赵城金藏》的发现和《宋藏遗珍》的出版,轰动了国内外的佛教界、知识界。北平图书馆从书商手中收购百余卷经卷,可见,当时一些人从广胜寺偷走经卷,往北平出售。
1934年,南京支那学院派蒋唯心专程前往广胜寺。一路风雨泥泞,害得蒋唯心眼疾十余日才愈。蒋唯心连续工作40天,撰成《金藏雕印始末考》,发表于《国风》杂志第五卷十二号。(www.xing528.com)
《赵城金藏》发现也使得日本侵略者垂涎三尺,蠢蠢欲动。1936年,一个日本团体到赵城“考察”了几天,便向广胜寺的长老论起了购买这部藏经的“买卖”,但以失败而终。1942年,赵城落为沦陷区,日本人贼心不死,日本侵略军就驻扎在离广胜寺不远的道觉村,提出陰历3月18日庙会要登塔游览的要求,做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痴梦,《赵城金藏》岌岌可危。《赵城金藏》危在旦夕的消息传到后方延安,朱德总司令电告赵城县委迅速果断安全保护好大藏经。3月13日,赵城县委立即部署,下午奔赴广胜寺,晚上组织抢救。县委书记李溪林与赵城县有名的抗日英雄游击队队长许生芳经过再三斡旋,最后做出保证:“电报是我军朱总司令发的,倘若您不放心,将来经卷运到大后方后,可以让朱总司令给您打个收条”,才征得力空住持同意转移经卷。
力空俗名任重,后改为任重远,曾三任行政区长,又三任县长,因极不满国民党反动政府,又因其爱子夭折,便出家为僧。1937年,国民党中央军第十四军进驻赵城,提出要将国宝运往西安或重庆,遭到地方士绅的拒绝。为此,力空宣布,由于战争原因,每年陰历3月18日的庙会不再允许游人上塔游览,还将塔门用砖砌死。3月13日当夜,为了保密,游击队以“运公粮”名义调集二百余名民工,大家摸黑将经卷装入麻袋、箩筐,肩挑背扛,跋山涉水,快步如飞,离开属于敌占区的县城,大约次日午时,经卷安全转移到了专署所在地安泽县亢驿镇。剩下的经卷还没有准备好转移,道觉村日军头目闯入了广胜寺,气急败坏地要登览飞虹塔,扬言杀死力空,烧毁寺庙。日军头目侍从武官姓陈,临汾人,尚存一点良心,从中作了周旋,才免了人死物亡的惨剧发生。力空住持虚与周旋,悄然派僧徒赶往县城告急,县委立即向上请求,太岳军区司令员陈庚急令二分区基干营一连全速前进,于夜半时分,配合抢运所有剩余经卷。日军全面扑来,顿时槍声四起,战斗激烈,一连战士拖住了日军的劫掠企图,使得所有经卷相聚亢驿镇。在这场保护民族珍宝的战斗中,8名八路军战士英勇献身。日军不甘罢休,疯狂反扑,对亢驿镇轮番扫荡。《赵城金藏》又只好行踪匆匆,被运往行署驻地沁源县,不久转移到棉上县,在煤窑里度过4个年头。太岳区党委负责人薄一波常派人进煤窑查看经卷的干湿状况,他的秘书刘元璋在一次赴看途中遭遇日军而捐躯。
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次年即1946年,太岳行署的领导前往煤窑查看经卷时,发现一些经卷已发生霉变,《赵城金藏》又踏征途,被安放到晋冀鲁豫边区政府驻地涉县内的温村的天主教堂。这年秋,张文教从北方大学被该校校长范文澜专门派调来做《赵城金藏》的护理工作,在二年多的时间里,他悉心工作,此地虽离他的老家不远,他从未离开经卷。张文教把经卷逐本平摊在炕上,用锯末暖炕来烘除霉湿。后来亲自一人把42箱的《赵城金藏》搬到长乐村里的一家地主的阁楼,这一累使得他肺病复发,经常吐血。
1949年4月,正在太原休养的张文教一接到华北地区人民政府要求他护送《赵城金藏》到北平(今北京)的电报,马上执行任务,先用马车、牛车运送《赵城金藏》到涉县县城,再用小火车运往邯郸,当时京汉铁路不通车,他就雇用汽车,一路颠簸厉害,他一直睡在汽车上守护,安全运抵北平,交给北平图书馆(今中国国家图书馆)。
国宝《赵城金藏》落户北京图书馆,受到贵宾般的待遇。先是择优展览,人们驻足观赏,也希望残卷早日修复。全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巨赞法师发动佛众捐赠与《赵城金藏》颜色、质地相同的高级广西棉纸数万张,北京图书馆一再增员做《赵城金藏》的揭裱工作,特别是请来的琉璃厂四位高师十余年苦干不已,到1964年,4800余卷受损的经卷修复一新,由于修复细心和技术高超,以至难分辨出修复痕迹。这些经卷现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善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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