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结核10年，抗痨药无效，纳谷不香，舌质偏红，脉细数

七、肺　痨

医案一

鲁某，男，40岁。初诊：1971年4月1日。患者面色憔悴，肌瘦骨露，左胸廓比右胸廓狭小，神疲喜卧，少气不足以息，语声低微，腰酸肢软，时有低热，午后两颧潮红，经常咳嗽，但痰不多。诉患肺结核病10余年，左肺已毁损，抗痨药物都已用过，而痰液检查一直阳性，病休已5年，纳谷不香，大小便尚可，舌质偏红，光剥无苔，脉细数。证属气阴两虚，拟培土生金，养阴润肺。党参三钱，茯苓三钱，白术三钱，甘草一钱半，南沙参三钱，玄参四钱，天冬、麦冬各三钱，生地黄四钱，地骨皮三钱，黄芩三钱，知母三钱，百部三钱，百合五钱，鹿衔草四钱，功劳叶四钱。14剂。二诊：1971年4月15日。低热消失，午后两颧潮红亦减少，纳食有味，脉、舌略见好转，治从原法。4月15日原方去地骨皮、黄芩，加白芍四钱。14剂。三诊：1971年5月2日。诸症续有好转。4月15日原方。14剂。四诊：1971年5月17日。精神转佳，语声有力，面现喜色，诉出外散步后腰酸肢软亦减，体重增加2千克。咳嗽已止，前口痰液检查已转为阴性，脉小弦，舌色转正津润，根见薄白苔。症状大有好转，处方仍遵原法。党参三钱、茯苓三钱、南沙参三钱、天冬、麦冬各三钱、玄参四钱，知母三钱、玉竹四钱，百合五钱、鹿衔草三钱、功劳叶三钱、炙甘草一钱半。14剂。五诊：1971年6月2日。诉体重又有增加，诸症均有减轻。5月17日原方，嘱连服1个月。

引自《老中医临床经验选编》

【按】 本案为叶贻庭治疗肺痨验案之一。患者面色憔悴，肌瘦骨露，腰酸肢软，时有低热，午后两颧潮红，咳嗽，舌质偏红，光剥无苔，脉细数等，为久病累及肺肾，导致阴虚火旺的表现。神疲、少气不足以息，纳谷不香，语气低微，则为脾肺气虚之证。对此气阴两虚型痨瘵，治当培土生金，养阴润肺。故初诊方中四君子以健脾养胃，培土生金；生地黄、南沙参、玄参、麦冬、知母、百合滋养肺肾、养阴降火；百部、黄芩、地骨皮、甘草清肺止咳。百部尚有杀虫治痨之功，配鹿衔草、功劳叶为治肺痨的常用药物。鹿衔草又有补肾固本之效。药后见效，本着慢性病效不更方之理，总以此方化裁，服药近百剂，收效良好。本病最易耗伤人体气阴，病程日久常致肺、脾、肾三脏亏虚，故非服药一两日即可收功者，必须久服方能治愈。

引自《古今名医医案赏析》

医案二

杨某，女，41岁。1996年10月6日初诊。胸痛、咯血半年多，平日盗汗较多，时发潮热，手足心热，口干，疲倦，食少无味。于1996年9月X线透视检查诊为：右肺中上叶球形结核，右下叶肺纤维化改变。痰结核菌检查（+）。诊其脉细而数，舌红少津。证属肺燥阴虚，气阴耗伤，虚火伤络。治宜润肺止咳，益气养阴，凉血止血。处方：百合20克，生地黄20克，玄参20克，南沙参20克，百部20克，赤芍9克，牡丹皮9克，玉竹9克，川贝母9克，青蒿9克，地骨皮20克，黄芪20克，白及20克，五味子9克。水煎服。连服上方10余剂，咯血消失，胸痛减轻，手足心热退，舌润有津。原方去白及，加太子参20克，连服药半个月，诸症消失。X线检查病灶无活动。后继续调服数剂汤药，历时8个月余，痰菌实验室检查（-），本病未再复发。

【按】 本病虽属慢性虚损性疾病，以虚为多，但往往可见虚中加实的表现。如阴虚常兼痰热，肺脾气虚常兼痰浊，咯血者常兼血瘀等，故在养阴补虚的同时，结合运用清化痰热、宣化痰浊、或化瘀止血之法。

引自《临床中医家周信有》

医案三

邻村许某，学生，年18岁。于季春得劳热咳嗽证。病因：秉性刚强，劳心过度；又当新婚之余，或年少失保养，迨至春阳发动，渐成劳热咳嗽证。证候：日晡潮热，通夜作灼，至黎明得微汗其灼乃退。白昼咳嗽不甚剧，夜则咳嗽不能安枕。饮食减少，身体羸瘦，略有动作即气息迫促。左右脉皆细弱，重按无根，数逾七至。夫脉一息七至，即难挽回，况复逾七至乎？犹幸食量犹佳，大便干燥等证忌滑泻，知犹可治。拟治以峻补真阴之剂，而佐以收敛气化之品。处方：生怀山药一两，大甘枸杞子八钱，玄参六钱，生怀地黄六钱，南沙参六钱，甘草三钱，生龙骨六钱（捣碎），山茱萸六钱，生杭白芍三钱，五味子三钱（捣碎），牛蒡子三钱（捣碎）。共煎汤一大盅，温服。方解：五味子入汤剂，药房照例不捣。然其皮味酸，核味辛，若囫囵入煎则其味过酸，服之恒有满问之弊。故徐灵胎谓宜与干姜之味辛者同服。若捣碎入煎，正可借其核味之辛以济皮味之酸，无事伍以干姜而亦不发满问。是以欲重用五味子以治嗽者，当注意令其捣碎，或说给患者自检点。至于甘草多用至三钱者，诚以此方中不仅五味子酸，山茱萸亦味酸，若用甘草之至甘者与之化合，可增加其补益之力如酸能龊齿，得甘则不龊齿，是明证，是以多用至三钱。复诊：将药连服3剂，灼热似见退，不复出汗，咳嗽亦稍减，而脉仍七至强。因恍悟此脉之数，不但因阴虚，实亦兼因气虚，犹若力小而强任重者其体发颤也。拟仍峻补其真阴，再辅以补气之品。处方：生怀山药一两，党参三钱，大甘枸杞子六钱，玄参六钱，生怀地黄7钱，甘草三钱，山茱萸五钱，天花粉五钱，五味子三钱（捣碎），生杭白芍三钱，射干二钱，生鸡内金钱半（黄色的捣）。共煎一大盅，温服。为方中加党参，恐服之作闷，是以又加鸡内金以运化之。且凡虚劳之甚者，其脉络间恒多瘀滞，鸡内金又善化经络之瘀滞也。三诊：将药连服4剂，灼热咳嗽已愈十之七八，脉已缓至六至，此足证补气有效也。爰即原方略为加减，多服数剂，病自除根。处方：生怀山药一两，党参三钱，大甘枸杞子六钱，玄参五钱，生怀地黄五钱，甘草二钱，天冬五钱，山茱萸五钱，生杭白芍三钱，川贝母三钱，生远志二钱，生鸡内金钱半（黄色的捣）。共煎一大盅，温服。效果：将药连服5剂，灼热咳嗽痊愈，脉已复常，遂停服汤剂。俾日用生怀山药细末煮作茶汤，兑以鲜梨自然汁，当点心服之，以善其后。

引自《医学衷中参西录》

医案四

俞某，女，31岁。初诊1963年5月10日。患肺结核3年，伴肺不张，长期用抗痨药物治疗，未见效果。经常咯血、潮热，形体消瘦，故来我院门诊治疗。肺病3年，午后潮热，咳嗽痰稠，有胸隐痛，肝区作胀，面浮神疲，形瘦色萎，不思纳谷，大便干结。舌质淡胖，尖有红刺，脉细。此乃肺脏气阴不足，肝经气火有余，脾胃运化不健。先宜益肺气，健脾胃，佐以肃肺、顺气、调和清热之法。炙黄芪9克，炒白术9克，炙甘草3克，杏仁9克，陈皮4.5克，半夏4.5克，蒸百部9克，知母9克，青蒿4.5克，炙鸡内金4.5克。服药后，症状逐步改善。此方连服50余剂。复诊：9月20日迭进益气养阴、清肺顺气、调和脾胃之法，低热已平，胃纳较佳，大便正常，但尚不耐劳累，容易引起潮热。近二三个月来，面色润泽，体重增加10余斤（1斤= 500克），乃佳象也。咳嗽减而未除、肝区有时作胀。舌淡尖红，脉细，为气阴尚亏之象。再拟滋阴清肺，疏肝和胃之法。南沙参12克，炙甘草4.5克，桑白皮9克，银柴胡4.5克，玄参9克，青蒿9克，白蒺藜9克，海蛤壳12克，白前、白薇各9克，淡竹茹4.5克，广郁金9克，陈皮4.5克。

【按】 本例西医诊断为肺结核、肺不张，中医辨证属“肺痨”范畴。病程较长。初诊时有咳嗽、潮热、胸痛、形瘦纳呆等症。当时所确定的治则，除益气清肺之外，以健运脾胃为主。不久，胃纳转旺，体重增加，调治数月，症情显著好转，说明对肺病日久，气阴虚而难复者，健脾有助于养肺，确能取得一定的疗效。

引自《黄文东医案》

医案五

周某，男，18岁，工人。1973年11月1日初诊。1971年某日，患者因得重感冒，数日不愈而就医，当地医院诊为“支气管肺炎”，治疗20余日未见好转。咳嗽、气促、神疲乏力、盗汗，叠而见之，医者以“久病必虚”论治，改投“百合固金汤”，数剂后，诸症仍未见减轻，反见大口咯血，躯体日趋消瘦。X线胸片诊断为“肺门淋巴结核并右肺中叶肺不张”，改用“抗痨药”1年余，诸症稍见好转。来诊时：咳嗽气促，痰中带血，心悸盗汗，食欲不振，纳后饱胀，失眠多梦，大便时常干结，形体消瘦，发不润泽、神疲乏力，脉来濡缓，舌质淡红，边缘不齐，苔薄而白，此乃肺病及脾，子盗母气，脾失健运，气血亏损，血不养心，肺、脾、心同病。当以培土生金，益气养血，宁心安神，借用归脾汤治之。西潞党参10克，炒白术10克，云茯苓10克，炙黄芪10克，当归身10克，炙远志6克，炒酸枣仁10克，煨木香3克，龙眼肉15克，焦神曲10克，炙甘草6克。复诊：连服上方15剂，痰中带血已止，他症明显改善，舌脉同前，嘱其原方再进20剂。三诊：药后诸症稳定，脉舌平和，但诉牙齿松动、酸痛，部分脱落，此乃药症虽合，无奈肺金久病难复，母病及子，肾亏矣！肾主骨，齿为骨之余，见症不怪也，故嘱再服前方30剂，加用补肾固牙汤，早晚各服1次，连服2周：枸杞子15克，玉桔梗10克，狗骨粉15克。1975年5月1日，得知其药后1年，病未复发，体质康复良好，1978年10月26日追访，邀其来院复查，胸透：心肺正常。

【按】 此例系虚痨病所致痰中带血，虚劳咯血，当辨有火、微火、无火。有火之证仍应投黄芩、黄连等清凉之品以折火，虽不可久用；但不可不用。火不甚者可不必投凉药，恐防寒凉之品伤脾胃之正气。虚痨咯血之因多见于阴虚火旺，故历代医家主张养阴清热以治痨、以治血。肺痨病人，有心脾两虚之证，但无明显火热之证，投归脾汤治之，疗效颇佳，肺家之血何以治心脾？因此血其标在肺，其本在心脾，脾不统血，心不主血之证也，咯血日久，气血俱虚，血不养心，心火犯肺，脾气虚损，土不生金，肺家经血不固，投归脾汤治心脾，而忌用辛燥之品，养心脾而止血。

引自《言庚孚医疗经验集》

医案六

宋某，男，27岁，职员。咳嗽已半年，音哑近4个月，经天津市立结核病院检查为浸润型肺结核。现症：咳嗽不多，音哑喉痛，食欲不振，腹痛便溏，日渐消瘦。舌苔白垢，脉象滑细。辨证立法：久嗽不愈，伤及声带，遂致发音嘶哑。肺与大肠相表里，肺气不宣则腹痛便溏。脾胃不强则消化无力，食欲减退，营养缺乏，身体消瘦。幸无过午潮热、夜间盗汗之象，阴分未见大伤，尚冀恢复可期。拟清肺健脾以治。处方：炙白前5克，炙百部5克，焦薏苡仁6克，云茯苓10克，苦桔梗6克（生炒各半），凤凰衣6克，野白术5克，半夏曲10克（布包），炒杏仁6克，枇杷叶6克（布包），紫川厚朴5克，土杭白芍10克，炙紫菀、炙化橘红各5克，冬桑叶6克，甘草3克（生炙各半），诃子肉10克（生煨各半）。二诊：服药2剂，大便好转，日只1次，食欲渐增，咳嗽甚少，喉痛减轻，音哑如旧，仍遵前法治之。前方去桑叶，加南沙参、北沙参各6克，炒苍术6克。二诊：前方服4剂，大便已正常，食欲增强，精神甚好，咳嗽不多，音哑虽未见效，但觉喉间已不发紧。处方：黛蛤散6克（同布包），凤凰衣5克，马勃5克，炙白前、炙百部各5克，炒白术、炒苍术各6克，紫川厚朴10克，诃子肉10克（生煨各半），土杭白芍10克，苦桔梗6克（生炒各半），白杏仁6克，化橘红、炒紫菀各5克，云茯苓10克，甘草3克（生炙各半）。四诊：前方服4剂，尚余音哑未见显效外，他症均消失，拟专用诃子亮音丸治之。处方：诃子肉30克（生煨各半），凤凰衣15克，苦桔梗30克（生炒各半），甘草30克（生炙各半）。共研细面，冰糖118克熬化兑入药粉做糖球，含化服之。

【按】 肺伤音哑，即古人所谓“金破不鸣”，治宜清肺。便溏纳少，治宜健脾，即前世医家所谓“培土生金”之意。本案通过脾肺双治，咳嗽便溏等症状消除甚速。治声音嘶哑，用诃子亮音丸最效，施师用之多人，演员每以此方作为保护声带之常备药。

引自《施今墨医案解读》(www.xing528.com)

医案七

刘某，女，17岁。肺痨，初起寒热，继之咳嗽，咯血巨口，气促而喘，两颧绯红，月经年余未行，舌红苔无，脉细数，抗痨疗效不显，乃嘱购白及40克，研细末分作10日量，每晨用鸡蛋1个与白及粉调和，开水冲服。过旬，咯血痰已过，嘱改用每晨以白粥汤调服白及粉3克和炒白术粉6克，晚服八珍丸9克，1个月后天癸通行，热退咳平，面色转润，步入康壮。

引自《颜德馨临床经验辑要》

【按】 本案肺痨，抗痨疗效不显，颜氏用鸡蛋与白及粉调服，而咯血痰即止。看似简单，但于平淡处见神效。缘白及为补肺止血之要药。李东垣曾明确认为其“止肺血”。《滇南本草》中说：“治痨伤肺气，补肺虚，止咳嗽，清肺痨咯血，收敛肺气。”《本草发明》即用单味白及治疗肺热吐血不止。现代药理研究白及有明显的止血作用。白及根磨成细粉或白及煎煮后所得胶状液渗入淀粉烘干研末，于狗肝行止血试验，7只中有6只皆于6分钟内达到满意的止血效果；用纯淀粉或淀粉海绵止血，效果均较差。白及水煎浓缩膏状物加入0.2%地衣酸钠及0.4%盐酸小檗碱，干燥后研成细粉，对兔肝、狗肝及股动脉之出血，亦有明显的止血效果。进一步的研究表明，白及的止血作用与其所含胶状成分有关。白及液注入蛙下腔静脉后，可见末梢血管内红细胞凝集，形成人工血栓，从而有修补血管缺损的作用，而又不致阻塞较大血管内血液的流通。于家兔用试管法及毛细管法均证明静脉注射2%白及胶液1.5毫升/千克，可显著缩短凝血时间及凝血因子Ⅱ时间，并加速红细胞沉降率。进一步说明了止血的机制。鸡蛋，《神农本草经》中谓之鸡子。其性甘平，滋阴养血润燥。《本草便读》中说：“鸡子内黄外白，入心肺，宁神定魄；和合熟食，亦能补益脾胃；生冲服之，可以养心营，可以退虚热。”可见，颜氏用鸡蛋这一药食并用之品，旨在养肺阴、退虚热以治病本，用白及止血以治其标。二药同用，标本兼顾，可谓药膳良方。

引自《古今名医医案赏析》

赵某，女，22岁。1998年9月7日初诊。主诉患肺结核病半年多。春节前因咳嗽于某医院就医，经检查诊断为肺结核。现仍在住院治疗，口服异烟肼等西药，经痰涂片检查已转阴，肺部X线检查，阴影吸收，出现钙化点。现咳嗽少痰，且痰不易咳出，身倦乏力，气短面白，盗汗不止，午后时有低热，腰膝酸痛，月经正常。舌尖红苔白，脉细弦。辨证：肺肾阴虚，气津两伤。治法：滋补肺肾，益气养阴。处方：生黄芪30克，知母10克，桔梗10克，柴胡10克，升麻5克，菟丝子10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桑寄生15克，续断10克，生龙骨、牡蛎各30克（先下），百部10克。每日1剂，水煎服。连服14剂，9月21日复诊，诉其腰痛减轻，晨时咳痰已爽，低热未再现，大便仍偏干。舌质淡红苔白，脉细弦，前方加白术10克，继服14剂。其后以上方加减又服40余剂，诸症悉除，经医院检查后痊愈出院。

【按】 本案肺结核之治，是中西医并施，以西药抗结核为主。肺结核病，属中医“肺痨”病范畴。中医认为系人体虚弱，感受痨虫所致。人体禀赋薄弱，或嗜欲无度，忧思劳倦，大病久病失调等，耗伤气血津液，正气内虚，抗病力弱，则痨虫乘虚袭入，腐蚀肺叶，乃病肺痨。一般来说，肺痨初起肺脏受损，肺阴被耗，为肺阴不足；继则肾水受损，而肺肾阴虚，兼及心肝，或脾肺同病、气阴两伤；后期多发展为肺、脾、肾俱损，阴损及阳，以致阴阳两虚。此例患者，即属肺肾阴虚、气阴两伤之证，故见咳嗽痰少、潮热盗汗、腰膝酸痛疲倦乏力、气短面白等症。祝氏以升陷汤加川续断、桑寄生、菟丝子等以合黄芪、知母肺肾共补，金水相生（祝氏善以川续断、桑寄生、菟丝子成对药疗腰膝酸痛、夜尿频数之属肾虚者）；加当归、白芍以养血育阴，既助知母、菟丝子等养阴精，且能润肠治便结，令燥热下行；又与黄芪相伍，气血同补；百部润肺止咳，且杀痨虫；龙骨、牡蛎潜阳敛汗，益阴化痰。李时珍云“龙骨益肾……收湿气”，汪昂云“牡蛎化痰……止嗽敛汗……清热补水、治虚劳烦热”，故二者能标本兼顾。诸药相配，而达补肺肾、滋化源、益气阴、升清阳、止咳喘之效。

医案八

引自《祝谌予临证用方选粹》

医案九

刘某，男，35岁，工人。初诊：1963年8月3日。①病史及辨证：患者于1960年下半年因咳吐黄脓痰，胸部胀痛，心悸，神疲乏力等症而去医院检查，X线胸片诊断为肺结核。从此服用异烟肼等抗结核治疗，至今4年未愈。今年6月27日在我院胸部透视示：“两肺上部有片条阴影，边缘欠清晰，右上肺病变较多”。其症状为背胀、心悸、头昏眼花、精神不振、吐少量稠痰、稍咳。前医辨证为脾虚气弱，心脾虚损。治疗用归芪六君子汤，归脾丸及归脾养心丸等断续内服，未见明显效果。于7月26日在某医院做X线胸透示：“两上肺小片状阴影，右上病变较多，边缘欠清晰（浸上/上）”。于8月3日延余诊治，现症为背胀，心悸，失眠，寐中出汗，稍咳，吐少量稠痰，伴头晕眼花，神疲乏力，二便、食欲尚可，舌苔薄黄，脉细。此属心肾阴虚，阴虚内热，水不济火，心火刑金，故心悸、咳嗽、背胀。②治则与方药：治予滋阴清热，养心益肾。拟天王补心丹内服（天王补心丸成药）。复诊：1963年8月17日服药后心悸未发，背胀减轻，停药则心悸又发，仍出汗，舌苔薄黄，脉细。初见疗效，守方续进。1963年11月23日：服药以后，诸症明显减轻，但其中有1次患者来门诊，适余未上门诊，另一医生给予归脾汤，服后疗效不佳，致咳嗽加重，吐痰，痰中带血，背胀。后经继续改用天王补心丸服之，病情转佳，至最近几天胸部X线透视示肺部病变完全已愈，惟有时心悸稍发，夜间微汗，苔平，脉细。既取良效，坚守原方。1963年12月3日：经治疗诸症基本消失，精神亦佳，饮食、二便正常，苔、脉同前，原方续进，以期巩固疗效。

【按】 患者经胸部X线片确诊为浸润性肺结核，其临床表现为背胀，稍咳，吐脓痰，夜间稍出汗，但心悸较为突出，且伴有失眠，故在辨证处方时，抓住这个突出症状，而用天王补心丹治之，因患者煎药不方便，以成药丸剂进服，断续服用30瓶左右（4两装），竟然肺结核治愈，症状基本消失。效果之取得出乎意外，然而从中医整体观念的特点来看，并不为奇，因为据患者症脉辨证，属于心肾阴虚，阴虚生内热，热伤阴液，肾水更被灼，水不济火，心火刑金而致本病，天王补心丸养阴清热、滋肾济火，俾心火得宁，火不刑金，则诸症悉除，肺结核亦愈。

引自《胡毓恒临床验案精选》

医案十

冯某，男，36岁。1965年7月12日初诊。患者经常咯血或痰中带血，每夜遗精，大便滑泄，日数次；胸部隐痛，形容消瘦，神气衰颓，语声细微。常服养阴止血诸药，皆无效，已历2年矣。自称生平不受温补，虽服补骨脂，亦必咯血。经医院X线透视，系“空洞型肺结核”。脉微弱，乃阳虚肺痨，非温补不可。处方：潞党参六钱，附子五钱，白术四钱，黄芪六钱，炮姜二钱，补骨脂四钱，巴戟天四钱，益智三钱，五味子一钱，淫羊藿四钱，赤石脂五钱，禹余粮五钱，砂仁一钱半，茯神四钱，炙甘草二钱。二诊：5剂后，咯血遗精等症已完全消失，精神食欲加强，大便尚溏泄，日二三次，小便频数，四肢不暖，右脉渐有神，左脉细微，加减地黄汤主之。潞党参六钱，熟地黄六钱，淮山药六钱，山茱萸四钱，黄芪六钱，补骨脂四钱，益智四钱，白豆蔻一钱，龙眼肉四钱，五味子二钱，酸枣仁三钱，制附子五钱，肉桂一钱，茯神四钱，炙甘草二钱。10剂后四肢温暖，大便正常，诸恙消逝，复经透视，“肺部结核好转”，乃将前方带回本地长服。3个月后，来函称谢，言经当地医院透视，已完全钙化，恢复工作。肺结核一病，多认为阴虚，法用甘寒清凉，廖老经多年经验，认为属于阴虚者固多，但属于阳虚者亦不少。又有初为阴虚，因过服寒凉而伤其阳者，常见肺痨多死于泄泻之因，多由于过服寒凉所致。故治肺痨重在脾胃，勿伤其中阳，则疾虽重犹可为也。

引自《临床中医家廖蓂阶》

医案十一

喻某，男，29岁。初诊：1959年10月24日。主诉：肺痨发现已2年。现病史：2年前因久咳不止，武汉某医院拍片诊断为浸润型肺结核。经常咳嗽，痰黏，色绿，气腥，时发时止。近来久咳不止，痰中带血，胸脘饱闷，饥不欲食，口干苦，喜饮冷水。检查：舌红苔薄白，脉象浮弦而数。分析：此系肺损络伤，为虚劳之病。兹当深秋燥气司令，更因本体肺胃热炽，燥与热结合，津液受伤，复染痨虫，所以见症若此。中医诊断：肺痨。西医诊断：浸润性肺结核。治则：清燥泻热，润肺祛痰，止血镇咳。方药：冬桑叶、天冬、紫菀、款冬花、百部根、甘草、枇杷叶、杏仁、桔梗、前胡各10克，川贝母6克，白茅根30克，知母、天花粉各10克。二诊：1959年10月27日。咯血已平，咳嗽已减，痰色转白，气已不腥，胸脘饱闷稍宽，惟食思不强，口干欲饮，舌红苔白而糙。是肺热虽轻，胃阴未复。方药：南沙参、白茅根各15克，天花粉、天冬、杏仁、生谷芽、款冬花、紫菀、鲜石斛、生甘草各10克，川贝母6克（研细末，分3次冲服），橘络3克。三诊：1959年11月3日。服上方5剂后，知饥思食，纳食增加，口已不干，但仍轻咳痰白，舌红苔白而干，此乃肺胃之阴尚未全复，余邪未尽之征。仍汤方续服5剂，用膏方一料。附记：3年后，其妻来云：服药后，经某医院复查，病已痊愈，至今未复发。

引自《临床中医家张梦侬》

医案十二

崔某，男性，37岁。胸痛、气短、盗汗2年，于1959年8月19日来院诊治。患者自1949年起发现有浸润性肺结核，虽经中西医治疗均未见好转。但自觉症状并不明显，尚能坚持上班工作。近2年来渐有胸痛、气短、盗汗、神疲乏力，食欲不振，夜眠不实，晨晚咳痰，黄黏腥臭，口干喜热饮，溲黄便调，日见消瘦。多年来一直注射链霉素，服雷米封、PAS等。检查：右上肺闻及湿啰音，呼吸音较粗。X线胸片示右上肺浸润性结核灶。痰培养有结核杆菌生长。苔薄黄，舌质红，脉沉细数。诊断：开放性肺结核。辨证：肺阴亏损虚火内盛。治法：养肺阴，清虚热，滋清结合。处方：生地黄24克，玄参15克，知母9克，地骨皮9克，青蒿9克，鳖甲18克，白及9克，浙贝母12克，茯苓15克，桔梗3克，青皮6克，浮小麦15克，首乌藤30克，甘草3克。结果：上方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共进10剂，盗汗已止，但仍咳嗽、胸痛、疲劳乏力。乃宗前法，原方加减，膏剂缓图。生地黄240克，知母9克，浙贝母120克，茯苓150克，白及120克，白薇90克，杏仁泥60克，牡蛎180克，旋覆花60克，酸枣仁90克，青皮60克，蒲公英180克，炒麦芽120克。上药浓煎，以白蜜250克收膏，1日服2次，每次1汤匙。此膏剂共配2料，连服3个月，咳嗽盗汗已止，胸痛减轻，精神好转，痰培养多次均为阴性。此3个月间已逐渐停服西医抗结核药物。继续服此膏剂1年，胸痛止，疲劳感消失，仅感睡眠稍差，痰培养一直阴性，X线胸片复查原病灶已硬结钙化。

【按】 本例开放性肺结核已迁延达10年之久，曾经中西医常规治疗均无效。先师抓住盗汗、口干、胸痛、苔薄黄，舌质红，脉细数诸肺阴亏损，虚火内盛之证，从养阴清热另僻治疗途径。养肺阴重用生地黄、玄参，清虚热投以地骨皮、青蒿、知母，特别用鳖甲，一则滋阴潜阳，二则软坚化痰，配青蒿更是疗骨蒸盗汗之要药，近人以鳖甲愈合结核性溃疡效果理想。方中白及性苦涩微寒、入肺经收敛止血，消肿生肌，近代药理研究，白及对结核杆菌有显著的抑制作用，先师历来主张中西医互相取长补短，在配方中首先突出中医辨证论治，在此前提下尽量采用现代药理证实但又不违反辨证原则的中药来提高疗效，此例采用白及便是明证。由于病深疴沉，难求速效，故守法易剂，改用药膏缓图，这又是先师治疗顽疾的一个特色。在药膏方中有2个特殊用药：一是牡蛎可以补充钙质利于肺结核的钙化吸收，且《得配本草》中云：“牡蛎和贝母，消痰结”，增强化痰之力。另一是蒲公英，既对结核杆菌有明显的抑制作用，又如《随息居饮食谱》中所云，蒲公英“清肺，利膈化痰，散结消痈，养阴，凉血”。本例连服药膏达1年之久而获全效。

引自《临床中医家叶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