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美国的医疗水平如何,和发展中国家相比,它都是柏拉图的“桃花源”。在西方世界,超过2/3的人活到70岁以上,大多数人死于慢性病。在中等收入国家,大概1/2的人活到70岁以上,慢性病同样是主要死因,肺结核和交通事故也是主要致死原因。
然而在低收入国家,不到1/4的人能活到70岁,而且14岁前夭折的孩子占死亡人口的1/3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界卫生组织估计每年有600万不到5岁的孩子因营养不良而死亡。霍乱每年致死近10万人。超过10亿人缺乏清洁水源,而死亡通常由孕期和分娩期并发症引起。传染病是主要致死原因,包括肺病、消化道疾病、艾滋病和肺结核。单是肺结核就在2009年夺走了170万个生命,而疟疾杀死了85万人。
撒哈拉以南非洲是全球最贫困的地区,疾病泛滥。艾滋病病毒在那里比其他地方更活跃,截止2011年已经感染了4600万人并导致1800万人死亡。大约1/3的孩子营养不良,43%的人缺少安全的饮用水。2/3的人缺少足够的卫生条件。西方所不了解的疾病在这个区域蔓延,它们被称作被忽视的热带病。它们影响着超过10亿人口,即全球人口的1/7,而且每年它们偷走5700万个“伤残调整生命年”(一个用来衡量死亡和疾病的指标)。超过90%的此类损失来源于7种疾病:钩虫病、鞭虫病、蛔虫病(蛔虫)、淋巴丝虫病(象皮病的致病原因)、盘尾丝虫病(河盲症)、血吸虫病和颗粒性结膜炎。
而所有这些都是可控的。
撒哈拉以南非洲长期以来处于分裂和孤立的状态,仅有1/5的人口能够用上电,只有29%的道路是铺设平整的。想要寄一封信?几乎没有邮递系统,人们只能雇用送信人将写在碎纸片上的信息送到城市的不同地区。每百人才拥有三部固定电话,而你可能需要等2~10年才能装上一部电话。电话公司效率低下。政府通常是电话公司最大的主顾,而由于他们可以好几年不付费,电话公司处于财务崩溃的边缘。
在世界的这个角落,移动技术就是普罗米修斯。事实上,它所带来的恩赐比火还重要,开阔人们的视野,打开认识世界的窗口,带来前沿的理论和知识。它可以为被遗忘的尘土飞扬的村庄带来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通信媒体。
发展中国家的人们已经热衷于购买手机,在全球53亿手机用户中有2/3的人生活在新兴市场。在非洲大部分地区,年人均收入不足1000美元,移动电话通信费价格相对昂贵。然而到2011年,非洲10亿居民中超过40%的人拥有手机,而在1998年这个比例仅为0.4%。很多非洲人是半文盲或者文盲,但是通过多点触控的界面,他们可以加入网络世界。
他们所得到的好处将从医疗保健开始。
撒哈拉以南非洲根本没有医疗系统,至少不是我们认可的医疗系统。大约80%的居民从未看过病,他们依赖于“传统治疗师”。例如,在马里的农村地区,一些人认为恶鬼带来颗粒性结膜炎。如果他确信是超自然力量导致了这种致盲的疾病,那么这个病人根本不会去看病。
所以从根本上讲,移动技术将引导病人。通过上网,非洲人将会了解疾病,它们的症状、致病原因和治疗方法。他们可以寻求适当的帮助,和医生更有效地讨论病情,并且帮助提高诊断的准确性。他们和他们的家庭将会少受痛苦。
移动技术还可以培训医疗工作人员,增加他们的数量以及技能。由于非洲大部分援助人员都不是医生,互联网对他们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他们可以接受培训,成本仅是实体学校的一小部分。移动设备还可以告知他们医药以及其他商品的价格、质量和供货商。通过比较性价比,它可以培育市场竞争。
移动技术可以提供生命热线。卢旺达有着全球最高的孕产妇分娩死亡率,仅有5%的卢旺达人能用上电,而道路通常是土路,于是大多数妇女在家里分娩。很多妇女死于大出血或者感染,而这些都可以轻松地避免。卢旺达政府给社区医疗人员配备了几百部手机,这样他们就可以追踪他们区域内孕妇的情况,通知她们每个月检查,并在突发情况或者妇女即将分娩时派出救护车。
小型的医疗检查中心可以设在任何缺医少药的地方。从未进行过血液、唾液和尿液检查的人们终于可以进行体检,而诊断将来自顶尖的专科医生,而不是传统的治疗师。这将彻底改变落后甚至可怕的医疗现状。
在南非,Masiluleke(祖鲁语,“助您一臂之力”)项目已经发送了几百万条短信鼓励人们进行艾滋病病毒测试并接受治疗。在赞比亚,有两个策略被证明在降低非洲艾滋病患病率方面颇有成效:一个是在全国范围推广的忠诚活动,另一个是包皮环割手术。一个赞比亚组织通过手机安排手术、回答问题,并且提醒病人注意术后护理。
“影响最大的举措是提示患者。”专注于医疗事业的比尔及梅林达·盖茨基金会的联合创始人比尔·盖茨说,“疟疾和肺结核将会成为第一批让你发出如下感叹的东西:‘哇!如果没有这个移动应用软件,这些人可能早就死了。’”(www.xing528.com)
肺结核是世界上最致命的传染病。治疗它的药物可能会引起恶心和胃灼热,而病人必须在6~24个月中每天服药4~12片。于是,有些病人不愿意服药,特别是在用药一两个月后病情有所缓解时。然而,这些人会将肺结核传染给其他人,并且增加细菌的耐药性。这样做只能使他们走向死亡。
所以,要降低肺结核的发病率,监控是必需的,但是在这个疾病盛行的贫困地区,直接监控几乎是不可能的。手机可以监控他们。例如,药盒自己可以发信号给病人打开的服务器,如果没有信号到达,服务人员就可以给病人打电话提醒。在南非进行的一些实验中,这个举措让护士可以同时护理五六十个病人,而以前他们只能护理10个病人。
顽固的傻瓜可以阻碍这样的监控系统,但是他无法阻碍皮肤里的生物传感器。医生已经成功地使用了这种传感器,而且通过视频,护士可以监督病人服药,就像她在现场一样。这样的策略将在发展中国家推广,尤其是在那些医疗条件落后的地区。
在1854年伦敦霍乱大爆发期间,约翰·斯诺博士将苏荷区的死亡人数标在图上,绘制了世界上最著名的疾病地图。他的地图显示出这些死者密集分布在一个水泵周围,于是证明了他的理论,即霍乱是通过污染水源传播的。
在现代社会,西方有很多疾病地图,但是我们缺少精确的疟疾地图和被大多数忽视的热带病地图。通过10年深入村级的努力,科学家们才在2010年完成了第一张详细的非洲昏睡症地图。这使任何人都可以在移动设备上跟踪这种疾病,并看到疾病威胁的等高线。如果那些容易被治愈的疾病都能有疾病地图的话(例如颗粒性结膜炎和钩虫病),医疗工作者就可以更好地分配药物给最急需的地区。
对于那些难以治愈的疾病,绘制此类地图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我们可以根除疟疾吗?这种寄生虫产生于至少6000万年前的爬行动物肠道内,比出现于3500万年前的蚊子还要早。它把西方人吓坏了,所以直到1850年出现了能够将疟疾致死率减少80%的新药奎宁之后,他们才开始在非洲建立殖民地。
在非洲的某些地区,几乎所有刚2岁的孩子都会染上疟疾,变得虚弱,高烧不退,然后往往会死亡。官方致力于消灭这个瘟疫的行动早在1955年就开始了,并且因此全球疟疾地图缩小了。然而这还远远不够,还有30亿人处于危险中。移动技术可以加速完成这项极富挑战性的任务。专家需要尽快了解新增病案,这样他们才能干预并减缓它的蔓延。非洲的通信曾经如此可怜,以至于医疗人员只能依靠不规律的评估获得数据不全的信息。除了缺乏来自现场的数据之外,主要的障碍包括脆弱的基础设施、资金不足、缺乏政治意愿以及行政管理呆板。
然而,采用手机的实验已经开始,而且在追踪疾病方面已经被证明有效(以及便宜)。尽管没人指望在短时间内彻底消灭这种寄生虫,移动设备还是可以实现显著改善,并且缓和了政治形势。
麻疹是另一种要消灭的疾病。卫生运动已经将它赶出了美洲和东亚,其他地区的病案数量也已经急剧下降。在全球,5岁以下孩子的麻疹死亡人数从2000年的733000人下降到了2008年的118000人。然而,由于一篇出现在《柳叶刀》医学刊物上的欺骗性学术论文声称麻疹疫苗引发自闭症,导致一群不懂科学的忧虑的激进分子发起了一场运动,于是预防接种疫苗的人数减少了。
麻疹的传染性很强,但是通过移动技术,医生可以及时发现疫情,并为附近区域的孩子接种疫苗。每个孩子进行疫苗接种的费用不到1美元,因此经济上不成问题。
血吸虫病是由一种可以在人体寄生长达20年的吸虫导致的感染,它会一直产卵,一个医疗专业人士生动地描述了它的席卷效应:“受害人的肚子会因为要容纳受损肿胀的肝脏而隆起;冷漠代替了精力充沛……人变得懒散。更糟糕的是,恶性循环开始了:这些疲惫的人会减少种植食物,他们就会饱受营养不良之苦,最终丧失希望。”在菲律宾的莱特省,每个血吸虫病患者平均每年因病痛减少45.4个工作日。通过使用吡喹酮进行治疗将这个数字减少到了4个,这样,当地经济每年从每个接受治疗的人身上就多得到至少41个工作日。
颗粒性结膜炎和盘尾丝虫病导致失明,而钩虫病和疟疾引起疲劳,并且这些疾病都带来显著的社会影响。单是颗粒性结膜炎一种疾病每年就会给全球生产力造成29亿~53亿美元的损失。当盘尾丝虫病染病率达到10%时,农民们通常会抛荒肥沃的土地。当政府官员控制疾病之后,农民们又回来了,经济回报率改善多达18%。钩虫可以在一个孩子体内每天产卵30000个,在某些地区甚至发现它将使病人未来的谋生能力下降多达43%。
自20世纪初以来,每当疾病得到控制时,经济上行的趋势就变得非常明显。例如,希腊在1974年根除了疟疾之后,它的经济形势就变得一片大好。而且在一个经典的良性循环里,强劲的经济会带来更好的医疗条件。健康的人们生产效率更高,而且他们的医疗支出更少。资本增长,有足够的清洁水源。政府将有疟疾病毒的沼泽抽干,铺设自来水管,改善饮食质量。更多的资金可以投入教育和基础设施建设。海外人士更愿意投资,游客也更愿意前往当地游览和消费。医疗条件本身也将得到改善。
移动设备将加速这个循环。在美国,人口寿命从1900年的47岁增长到1950年的68岁,这个增长几乎完全来自于消灭传染病。移动技术将会同样解救发展中国家,随之,那里的人们寿命将会更长,生活质量也将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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