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的影响力急剧下降
过去,以总评议会为首的工会组织,曾通过“民间教育临时调查会”等途径,在推动政府实施行政改革方面发挥过积极的作用,如今这样的作用已完全无法发挥了。在报纸上也完全看不到有关工会的消息。如今的工人随时可能下岗,工资也根本不增加,产业的国际竞争力也在逐年下降。按理来说工会应该站出来维护工人的权利。但工会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如今的工会已根本没有存在意义和价值,这么说一点不过分。
之所以出现这一状况,是因为工会组成了总工会。其时以社会党为主,联合民社党组建了民主党,于是工会便自甘成为“民主党某派系的拉拉队”。过去的工会是支持社会党和民社党的主要力量,而这两个政党是自民党的冤家对头。社会党的核心是自治团体工会和教职员工工会,而民社党的主要势力则是汽车工会和纺织工会。但社会党和民社党成为民主党的一个派系,而且还不是主要派系,支撑这两个党派的工会势力也就日渐式微了。
除此以外,工会的思路与民主党本来是不相容的。因为以自治团体工会为首的各类工会组织,从某种意义说是“大政府”的铁杆支持派。如果推行撒切尔夫人和里根所实施的“小政府”改革的话,450万公务员就必须裁掉一半,工会当然不赞成这一做法。
而在民主党的支持者中,很多是被称为“无党派”的城市工薪阶层,从某种意义说他们无疑是倾向于“小政府”的。也就是说,在民主党的支持者中,既有工会组织,也有工薪阶层。而他们在意识形态上是相互对立的。于是对究竟应实行大政府还是小政府,民主党就缄口不语了,而这本来是应旗帜鲜明的。既然拥有这样两个相互对立的层面,民主党内当然无法就政策问题展开争论了。
因此虽然民主党反对自民党,但民主党的右翼与小泉纯一郎的思路几乎完全相同,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另外,在自民党中要求通过大兴土木来刺激经济增长、反对邮政民营化的那些保守派,是完全醉心于“大政府”的。实际上这与民主党的左派一脉相承,是自治团体工会的思路。
总而言之,这10年来日本政坛的聚散离合出现了极为扭曲的现象。本来从政策上来说,日本的选择无非是“小政府”或“大政府”。先说结论的话,那就是推行“大政府”政策使得日本经济持续低迷、泥足深陷,已在世界经济的竞争中明显落伍。因此,剩下的选项只有“小政府”。而且无党派的那些人们,绝大多数都是盼望实行“小政府”的。他们之所以是无党派,因为他们没有值得支持的政党。既然没有一个政党明确表示要实行“小政府”,那么他们也就不从属于任何政党。
在我写作《新国富论》的80年代中期,在城市中无党派已逐渐成为多数派。如果一定要说明他们的倾向的话,实际上他们原先都是支持自民党的。这么说是因为当时我曾做过分析,不参加投票的日本选民大体为40%。如果一定要让他们去投票的话,那他们就会给自民党投票而不会把票投给社会党。
这就是说,这些平时不参加投票的无党派群体,大多数虽然不喜欢自民党,但绝不会给社会党投票。如果自民党实在使他们太失望的话,为了教训自民党,他们才会给社会党投票。所以有时看上去社会党的票增加了,这并不表明选民支持它,到下一次选举钟摆又会摆回来。
换句话说,从本质上说,无党派并非隐秘的天主教徒而是隐秘的自民党。即便他们去投票,也不认为自己那一票就会改变战后已持续半个多世纪的现存体制。因此,一定要让他们去投票的话,他们就会觉得“只能投给自民党”。
基于上述分析,我在当时就建议中曾根首相实施众议院、参议院和地方选举同时举行的“三合一”选举。中曾根首相在1986年先进行了众议院和参议院同时选举的尝试。结果是自民党在众议院获得了304个议席,在参议院拿下了74票,取得了压倒优势。自民党的得票率为49.4%,比上次选举增加了3.6个百分点。也就是两个选民中就有一人投票支持自民党。
但如今却完全事过境迁了。如果还要无党派群体去投票的话,多数人不会投给自民党。这些选民的动向是很难把握的。从原因来说是因为政治过于腐败,所以他们不愿去投票。而且在他们看来也没有值得投票的候选人。由于这样的绝望感,他们不去投票。如果硬要拉他们去投票的话,那只能投给自民党的对立面。正如2003年11月的众议院选举所表明的那样,共产党和公明党这两个拥有特定支持者的政党是很难从其他选民中得到选票的;除了维护宪法以外提不出其他主张的社民党,当然也无法指望得到选票。这样一剔除,选票就只能投给民主党了。(www.xing528.com)
因此,对民主党来说,目前是夺取政权千载难逢的良机。因为政府已没有足够的财力来维持一个庞大的政府了。而且几十年推行“大政府”的恶果,是给下一代人造成了沉重的财政负担。大兴土木也好,救济银行也好,以往“大政府”所实施的政策,大多都以失败告终,相继出台的刺激经济政策都未能奏效,而由此形成的债务负担却越来越沉重。
因此,倘若民主党将其与自民党的争论聚焦于“小政府”问题,推出以人为本的相关政策的话,至少在城市可以确保七成选票。因为目前实行的是小选区制,所以只要能拿下51%的选票即可获胜。由于在大城市中“小政府”极有号召力,所以民主党只要打出这一旗号,在大城市和各都道府县的第一选区(其选区包括各都道府县政府所在地)几乎可以大获全胜。
但是,民主党未能很好把握这一机遇。不仅如此,也看不到其政策主张的连续性。在2003年11月的众议院选举中公布的选举公约,就像夏天推销化妆品一样,根本无法持续。
也就是其时的民主党只从怎样的许诺能拉到选票考虑,仅将“小政府”作为一条选举口号。
另外,据民主党有关人士透露,这也并非经过党内讨论后形成的共识,不过是该党前代表菅直人在演讲中随意提及而已,与该党的其他国会议员也没有商量过。随意提及的内容转眼成为该党的政策,这不能不使人感到惊讶。看来民主党是很难在党内认真开展讨论,在力排众议的基础上将“小政府”作为该党的竞选口号的。
如前所述,“铁八角”是“大政府”和“小政府”无法成为争论焦点的原因所在。首先在媒体的报道中,就根本看不到各党派在这一问题上的基本立场。相反御用学者们却频频在电视和报纸上摇唇鼓舌,说什么如果争论这些问题后银行仍出现倒闭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因此在他们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刺激经济增长。总而言之都是站在“大政府”立场上说话。
一些××综合研究所的经济学家也出来帮腔。实际上这些综合研究所均属于“铁八角”中的银行或证券公司,他们总是和御用学者以及媒体唱双簧。就在他们唠唠叨叨之际,人们对“失去的十年”日渐淡忘。而整天听到这些论调的公众,虽然在本能上不愿接受这些说法,但也难免会以为“就是这么回事”。
日本只有建立类似美国传统基金会或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那样完全独立的智库,根本不为官方所收买,那才会推动一场有关“大政府”和“小政府”的大讨论。由于媒体会如实地予以报道,公众就可以同时了解关于这一问题的两种不同声音。但可悲的是,在如今的日本,根本听不到支持“小政府”派的意见。也许笔者是孤陋寡闻,在媒体中除了本人以外,根本没有人在提倡“小政府”。
当下的日本已到了这样的关口:必须立即就继续实施“大政府”还是转向“小政府”做出抉择。但尽管如此,连这一选择的可能性都根本不被提及,真是哀莫大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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