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与杜平有缘
仓立德(《中国日报》评论部顾问)
“缘分”这个词,过去在北京不大听得到,内心里也不大相信有这回事。自从在新加坡与杜平相识相知,才知道“有缘千里来相会”确非虚妄,虽然我这里讲的不是儿女私情。
那是十多年前了,我刚刚结束在英国利兹大学的国际关系学位课程,应聘到新加坡联合早报担任外电编译,不久就听说北京的一位记者也即将来工作。我当时是该部门唯一的中国人,自然对这位新同事心生期待。
彼此相识,都有一见如故之感。我们有着太多的相似甚至相同。
我们都来自北京的中央级新闻媒体——杜平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记者,我曾在人民日报国际部工作多年。
我们都从事国际新闻报道——杜平曾派驻欧盟和北约总部所在地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我则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做过常驻记者,时间大约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因而也都报道过当时中国和世界一系列大事变。
我们都采访过中央领导人的外事活动——我在八十年代中期报道过邓小平等领导人与外国政要的会见,杜平则在九十年代采访过江泽民、李鹏等领导人的国事访问。
我们的教育背景也差不多——杜平毕业于名牌大学上海外国语学院,先后主修英语和国际新闻专业,苦读了六年;我是三年“工农兵学员”,三年国际新闻研究生,前后也是六年。
我们两个都属虎,我长他一轮,比他多经历了“文革”的蹉跎岁月(我曾在内蒙古下乡、上学、工作十一年)。
我的原籍是北京,杜平虽老家在安徽,但也是我们“北京女婿”——他娶了北京姑娘力力作终身伴侣。还有一个小秘密:杜平竟和我的一个表弟同名同姓!
如果说我们在异国他乡初遇还属偶然,那么,此后在新加坡的共同事业、共同命运和共同的兴趣爱好,终于使我们结为心灵相通的挚友。
在三千多个日日夜夜里,除了同个屋檐下伏案奋斗,记不清我们有多少次在海滨、餐桌、花园、球场一起海阔天空,畅叙心曲。烦恼忧思快乐,家事国事天下事,无所不包,无事不谈。从素昧平生到结为知心的十几年,我最看重的就是我和杜平这种坦诚相待、推心置腹。
我们为何不约而同前往新加坡?这是个我们问过自己无数遍而难有满意答案的问题。应该说,自从踏上这个岛国的第一刻,我们就抛弃了过去的全部——相对稳定的工作,相对安逸的生活,相对确定的前途,一切“白手起家”,一切从头开始,前程漫漫,后无退路,开始几年,苦闷和失落感常常袭来,又不足与外人道。这时候,我们的相互理解和相互鼓励,对彼此都是雪中送炭,至今忆及,犹觉弥足珍贵。(www.xing528.com)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中国改革大潮中涌起的小小浪花。以我来说,新加坡真正进入视野是邓小平1992年初的南方讲话,其中提到中国要借鉴新加坡的发展模式,由此开始注意《联合早报》。杜平则比我“捷足先登”——1994年随团采访江泽民主席的新加坡之行时,对这里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已有了第一手观察和深入了解。此后这些年,我们都深深感到,祖国的发展和变化仍时时影响着我们的命运,祖国的一举一动都时时牵动着我们的心。
《联合早报》为杜平提供了施展才华的平台,杜平也以笔墨和心血为早报增添了光彩。在国际部,杜平除编译外电,也常撰写述评或分析类的深度报道;在邓小平逝世时,他专程到北京做实地采访。我不久后调到编辑部,也时常编排到杜平的文章。短短三年间,杜平以出色的表现连升三级,职务由中级而高级而执行级。他的作品多次获华文报的最佳评论奖。
后来十多年,杜平一直担任评论员。除起草代表报社立场的社论,读者更熟悉的应是他的署名国际评论。毫不夸张地说,他的文章是《联合早报》的一个招牌,其影响已远超新加坡本地,在中国大陆、台湾地区、香港地区和欧美华人世界有广大读者。杜平更被郑州大学聘请为客座教授,应邀前往讲学,赢得师生们的热烈欢迎和好评。
杜平的每篇作品我都是仔细阅读、认真品味的。国际评论的对象是国际关系,而谈论当今国际关系当然离不开举足轻重的中国。从本质上说,国际关系就是国际体系中主权国家之间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的互动,其要害是国家安全;而各国软硬实力的消长和发展趋势,又时时影响和制约着国家安全。杜平常常论及的中国问题之所以全球瞩目,就在于中国的崛起和发展路向不断改变着亚洲乃至世界的力量平衡。杜平国际评论的魅力,就是在纷纭复杂的国际事件中,见微知著,由表及里,寻找其中变化的推力,梳理内外原因,指明未来大势。
中国背景和国际视野兼具,杜平的优势就在这里。对中国问题的深刻理解和长期关注,在欧洲几年与西方政要的广泛接触和对西方世界的亲身观察,对当代国际问题长达二十多年的深厚积累和深入研究,使他的评论理论和实际结合,历史与现实结合,言过去所未言,视他人所未视,既能由中国大陆而及台海、东南亚、欧美,又能反其道而行之。这种中国和世界、世界和中国的互相观照,不仅加强了分析的力度和深度,也令身居中国内外的读者都能从他的真知灼见中获益。
文如其人。从我们的多年交往中,我感到杜平是个性情中人,疾恶如仇,敢爱敢恨,男子汉的爽朗笑声尤其富有感染力。他的政论文章既渗透理性思考,又“笔端常带感情”,讴歌赞颂进步和光明,讽刺揭露丑恶和阴暗,蕴含一种善恶分明、崇尚正气的力量,这很大程度是他的个性和人品使然。
我印象尤深的是,杜平勤于思考。不管是中国还是国际问题,他从不得意于一知半解,常常追根问底,以求更深刻更全面的理解。得益于地利之便,他时常寻找各国原版好书,或历史,或社会,或外交,或文化,每每一书在手便通宵达旦阅读。有幸的是,他每有心得,常与我讨论。这种令人愉悦的交流探讨,有时会撞出思想火花,有时会增加观察角度,有时也会有助于激发他的写作灵感。
可以说,我对杜平的敬重,不仅仅是因为欣赏他的文采,他的力透纸背的洞察力,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国内外所取得的专业成就,更多的来自日常生活中的交流,来自共同的精神追求,来自他对中国发展变化那份感同身受的深沉的情怀,他对各种国际问题的不懈探讨。这是一种精神世界的沟通,一种心灵上的惺惺相惜。所谓“同声相求,同气相投”,也不过如此吧。
演艺界有言: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写国际评论又何尝不是如此。一篇文章,一句话,甚至每个词每个字,无一不是作者学识、经历、感情、思想、见解的写照。我的这篇文字意在从我和杜平交往的侧面,描绘本书作者的心路历程,可让读者在掩卷之余,窥见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人品、气质乃至内心世界。
2010年初,杜平职业评论的生涯进入一个崭新的起点,他加盟香港凤凰卫视,成为该台评论员队伍中的生力军,从而让亿万海内外观众得以从屏幕上领略其温文尔雅、敏锐深刻、宏观大气、高屋建瓴的观点和风格。从电台到报纸再到电视,杜平历经传统媒体的三大平台,始终不懈地自我更新,自我进取,自我超越,难怪被广大读者和观众誉为“超级媒体人”。而我本人后来也重返北京,被《中国日报》聘为评论部顾问。虽然相距千里,但我们如同往日,依然相互关心,相互鼓励,相互支持。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我愿借此机会,盼望作者与我的缘分历久弥新。
身归故里,心系天下。处在历史巨变中的中国,处在世界大潮中的中国,你从何处来?你往何处去?我相信,杜平将一如既往地上下求索,在新的平台上源源不断地奉献出他的真知灼见。
2012年5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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