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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西域史学精粹:乌斯人的发现与考证

时间:2023-12-0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说郛》本的发现,又解除了人们最后的疑虑⑤,乌斯确实是在此文中出现的原形,但令人遗憾的是拉施特没有提到相对立的段落⑥。无论是那珂通世还是王国维,他们似乎丝毫没有感到,在把乌斯考证成兀剌速惕人时,于语音方面出现的问题。

法国西域史学精粹:乌斯人的发现与考证

一、乌斯人

“乌思”或“乌斯”这种谐音法一般应追溯到Us,在《圣武亲征录》中它与合卜合纳思同时提到。然而,在《元史》卷63,第35页中有关刘好礼于1270年在吉利吉思人中建治所的段落中,又将乌斯人又与撼合纳人同时提到。文中首先指出,吉利吉思人(Qimg1119ríz)出自汉地四十女(qimg1120rq-qimg1121z)与乌斯男之婚合。文中接着又对吉利吉思人进行了一番描述,随后指出:“乌斯亦(意指如同前述昂可剌人一样)因水为名,在吉利吉思东,谦河之北。其俗为每岁六月上旬,刑白马牛羊,洒马湩,咸就乌斯沐涟(即乌斯河),以祭河神,谓其始祖所从出故也。”该文在撼合纳部传中又指出:“在乌斯东,谦河之源所从出也。”这些资料丝毫不容置疑,近代任何人均无误解。朔特在《八十吉利吉思部》第454页、洪钧在《元史译文正补》卷26下,第28—29页、屠寄在《蒙兀儿史记》卷160,第34页中都认为,乌斯河是叶尼塞河上游,在穿过谦谦州的急流之后,右部的第一条支河。在司铁勒的地图集中没有提到乌斯河,但我却从中发现了一个叫乌萨的地方(实际上是一个双镇,即上乌萨和下乌萨镇),此镇位于乌斯河上,它在18世纪的地图中却已经出现了。参阅卡昂《西伯利亚地图》中的Ous和Us等条目。

在《元史》卷169,第10页的刘哈喇八都鲁(Qara-bādur)的传记中提到,忽必烈曾遣他出任山西道宣慰使,两年之后又把他从那里召还。“帝谕之曰:‘自此而北,乃颜故地曰阿八剌忽者,产鱼,吾今立城,而以兀速、憨哈纳思、乞里吉[思]三部人居之,名其城曰肇州。汝往为宣慰使’(派往附属地或保护地的命官)。……既定,定市里,安民居。一日,得鱼九尾,皆千斤,遣使来献。俄召还。三十一年(1294年)春,世祖崩……。”我于此无法具体研究这段文献。屠寄在其著卷103,第3页重新撰写的传中,删去了3个部族的名称,但笔者本人不知事出何因。洪钧在其著卷26下,第23页中,把第一个名字写作“兀连”,并希望将此名考证成乌梁汗。后者还在注释中指出,何秋涛在《朔方备乘》中误认为“兀连”是“兀速”之误。我在《朔方备乘》中没有找到有关的这段文字,但《四部丛刊》版本(原则上都是翻印最为古老的文本)的《元史》,在刘哈剌八都鲁的传记中写作“兀速”;在卷59第2页中有关肇州的地志中,也持同样的写法,并且于其中也引用了同一段文字。另外,“兀连”很可能是一个已经鄂音化的原形Ulimg1122n或譈rimg1123n,无法用来解释“乌梁汗”一名。我可以肯定,“兀速”为最佳读法。另一方面,在刘哈剌八都鲁传记中(在吉利吉思传中也如此),兀速与憨哈纳斯是同时被提及的,这就可以使我们肯定它们本指同一部族。对于这种双重形式的解释也不困难。完全如同阿兰人的名称As一样,它在《元史》中有时作阿斯,但更常见的则是阿速(这是其复数形式Asu[t]的对音),兀速仅仅是“乌斯”的复数形式

截至目前,如果说对乌斯或兀速的解释,显得比较明确和比较坚实的话,那么这其中也出现了一种更大的困难。那珂通世于《校正增注元亲征录》第101页,在诠释《圣武亲征录》中出现乌思名称的段落时,虽然他拥有的是一部残著,但由于借鉴了《元史类编》中与其他相应段落中的引文,所以也辨认出了此名。因为《大方通鉴》中的这段文字,事实上引自《圣武亲征录》。《说郛》本(其中这一段文字是绝对正确的)的发现,又解除了人们最后的疑虑,乌斯确实是在此文中出现的原形,但令人遗憾的是拉施特没有提到相对立的段落。那珂通世仅限于指出,《元朝秘史》第239节列举了由术赤所征服的各民族:斡亦剌、巴儿浑、兀儿速惕、合卜合纳思、康合思、秃巴昔,其中把兀儿速惕与合卜合纳思相提并论,客思的音(Kimg1124sdiyim)与“林木中百姓”(Hoi-yinirgimg1125n)也出现在这同一段文字中,完全如同在《圣武亲征录》第57段中客失的迷(Kimg1126img1127dimi)和“林木中百姓”同时出现一样。据他认为,《元朝秘史》第239节中的田列克部,与同一部著作第207节和《圣武亲征录》第57节中帖良古惕本为同一部族。最后,拉施特在其部族志中,也提到了兀剌速惕、帖良古惕、客思的迷。事实上,拉施特在成吉思汗的征战史中,没有提到术赤所进行的这场战役,仅在有关这3个部族的

段落末尾才提及王国维在其《圣武亲征录》的版本第60页中,比那珂通世更为明确地提出了一个似乎是肯定的结论,即兀速人就是兀儿速惕人

无论是那珂通世还是王国维,他们似乎丝毫没有感到,在把乌斯考证成兀剌速惕人时,于语音方面出现的问题。对其尾音的考证,不会构成任何困难。因为这里实际上是指蒙文的复数形式-ut,刘哈剌八都鲁传中就已经向我们提供了乌斯的复数“兀速惕”这种形式。我仅仅需要指出,Urs这种单数形式是不大可能的,似乎更应该设想为在《元朝秘史》的手稿中遗漏或误读了一个括号。我们也应该像在拉施特的《史集》中那样,把它复原成Uras,其复数形式为Urasut。该词在拉施特《史集》中曾多次出现,而且也是确实无误的img1128。我们即使承认Urs(复数为Ursut)这种形式,那也不是绝对不允许认为乌斯和兀速分别为Urs和Ursut的对音。因为,从一方面来看,在元代的对音法中,-r-很少会省略,只有在某些其起源完全不同的文献,诸如《圣武亲征录》、吉利吉思传和刘哈剌八都鲁的传记中,这种省略方可设想;另一方面,由于其中提到了乌斯河,它似乎只能是Us的对音,这个非常可靠的名称中就没有含-r-。在突厥文中,Us和Uras这两种形式也是可能的,乌斯河一名很可能就是突厥文Us,意为“鹫”。这种观点,在喀什噶里的《突厥语大辞典》中就已经出现了img1129。在阿尔泰方言中,Uraz和Uras也曾出现过,其意为“幸福”。专用名词Uraz在现今哈萨克-柯尔克孜人的传说中,也曾出现过img1130。对此提出一种可能的解释,则是很困难的。那种认为河名和部族名称乌斯是柯尔克孜文Uz的一种形式的看法,几乎是毫无希望的假设,因为后者似乎应相当于蒙古文Ura。Usut可能就是Uz> Us的蒙古文复数形式,而Urasut则可能是蒙古文Ura的双重复形式。上述假设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但我还应该顺便提一下,威特森在1687年的地图中,记载到了Ursutise这种形式,意指“棕色卡尔梅克人”img1131。(www.xing528.com)

我们现在无需进一步研究为Us和Urasut(>Ursut)这一双重形式,寻求一种合乎情理的解释,然而我们可以认为,最佳解释似乎是将其看做是蒙文单数形式Ura的双重复数形式。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蒙古部族乌喇特(Urat),共分三旗。霍渥斯在《蒙古史》卷1,第446页中错误地认为,在成吉思汗时代经常提到该部,那是由于他将之与兀鲁惕部相混淆了img1132。对乌喇特部的最早记载,似乎是16世纪上半叶萨囊彻辰的《蒙古源流》(施密德译本,第187和207页;满文本第80和86页,汉文本第6卷,第4和19页),有关第2段文字,见田清波:《鄂尔多斯资料集》第28—30页。正如克拉普洛特已经指出的那样,Urat是Uran(工匠)的复数形式。时至今天,在鄂尔多斯诸部中,仍有一系列的乌喇特部,计有“大乌喇特”、“小乌喇特”、“穿裤子的乌喇特”、“不穿裤子的乌喇特”、“短皮衣乌喇特”等(参阅田清波书,第33—34页)。但是,完全如同对汉人的名称“南家”的两种复数形式Nanggiras和Nanggiyat一样,我们既可以认为复数形式Uras是Uran中的Ura而来的,同时还可以认为这个Uras获得第2个复数标志而成为Urasut。如果缺乏Uras这种形式本身,那么如果我们能够在元代发现某一个叫做Uradai的民族,那么这种形式就完全可以肯定了。我们确实是遇见过一个叫做“兀剌带”的部族(参阅《三史同名录》卷28,第8页),但此名也可以用来翻译Uladai。我们甚至可以肯定,在某些情况下确实是指后者,如马可·波罗游记中的Oulatai。然而,在拉施特《史记》(伯劳舍译本第2卷,第400页)中的写法(如果他的写法是正确的话),似乎可以读作Uradai。它当时很可能就是指Uras,又称为Urasut,虽然也可能是指Oradai或Orodai,与Oronar或Oronant(Ornant)有关,其余的解决办法同样也是可能的。

由于另外一篇文献,有关兀儿速惕的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黑鞑事略》是由彭大雅在一次出使蒙古人之后写成的,其时间应为1232年img1133。在王国维版本第21页中,彭大雅列举了一系列被蒙古人征服的民族:“东南曰白鞑、金虏,西北曰奈蛮、曰乌鹆img1134、曰速里、曰撒里达、曰抗里,正北曰达塔、曰蔑里乞,正南曰西夏,已争而未竟者……”img1135。“达塔”一名只能是Tatar的对音,但这里绝不是指贝尔湖地区的塔塔尔族,因为他们根本不在蒙古人之北。该文的一条原注在“达塔”之后而写道:“即兀鲁速之种”。学者们当然会试图(正如王国维所作的那样)把“兀鲁速”考证成《蒙古秘史》中的兀儿速惕,此外尚可以补充拉施特书中的兀剌速惕。然而,我尚怀疑他们为什么特别被称为“达塔”。唯一可以进行考证的地方,是认为原对音中有误,应读作“兀速”。后者译自蒙文Usu,意为“水”。在此情况下,我们便可以联想到“水达达”。元代的文献中经常提到该部,但他们的方位有误,因为水达达应居住在满洲的某些海岸地区。

最后,与蒙古文形式Us相对应的,是同样的一种突厥文形式,而且还有另一种形式Uz。然而,在月即伯人中也有一个乌斯族(Uz)。请参阅霍渥斯书第2卷,第11页。但是,令人遗憾的是,此名的真正发音及其历史,均不为人所知。如果我不想介入元代Us问题,那也只能指出这一点。

屠寄在《蒙兀儿史记》卷153,第57页中,把某一位曷剌及其儿子不花,也归为兀儿速惕部。我们仅仅通过《元史》(卷135,第16页)才获知。但他们在其中却自称属于兀速吉氏,明显就是Usurgi或Usurgi[t]的对音,它根本不会对我们有任何裨益。虽然屠寄缄口不言,但他的假设只有在承认兀速吉系兀儿速台(Ursutai)之误的时候,才有可能成立,但这样一种校勘没有任何事实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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