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簇衣中落枣花,村南村北响巢车。
牛衣古柳卖黄瓜,酒困路长惟欲睡。
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苏武《卖黄瓜》
黄瓜明明是绿色的,为何叫黄瓜?
据史料记载,黄瓜原名实为胡瓜,是汉朝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来的。胡瓜之所以更名为黄瓜,皆因那场差一点就被引发的血案。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少数民族纷纷进入中原,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公元319年,羯族人石勒建立了后赵王朝,立都于襄国,即今天河北的邢台。
当时中原地区的汉族人民把少数民族人都一概称为“胡人”,把由少数民族地区传入的食品、物件,也都冠以“胡”字。比如黄瓜,是由西域地区传入的,那时就称为胡瓜。“胡”字在当时带有一种卑视的意思。
石勒在襄国(今河北邢台)登基做皇帝后,就下令把羯族人称为国人。但老百姓并不买账,依然称他们为胡人,让石勒大为恼火,于是制定了一条法令:无论说话写文章,一律严禁出现“胡”字,违者问斩。
◇ 黄瓜原本称胡瓜,只因避讳落黄家
有一天,石勒在单于庭召见地方官员,当他看到襄国郡守樊坦穿着打了补丁的破衣服来见他时,很不满意。他劈头就问:“樊坦,你为何衣冠不整就来朝见?”樊坦慌乱之中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随口答道:“这都怪胡人没道义,把衣物都抢掠去了,害得我只好褴褛来朝。”他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犯了禁,急忙叩头请罪;石勒见他知罪,也就不再指责。
等到召见后例行“御赐午膳”时,石勒又指着一盘胡瓜问樊坦:“卿知此物何名?”樊坦看出这是石勒故意在考问他,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紫案佳肴,银杯绿茶,金樽甘露,玉盘黄瓜。”石勒听了很满意。据说,从此之后,胡瓜的称呼就被黄瓜取而代之了,在朝野之中传开了。
这则故事的可靠性,还可见于唐代医家陈藏器的《本草拾遗》所述:“北人避石勒讳,改呼黄瓜,至今因之。”而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则说:“张骞使西域得种,故名胡瓜。按杜宝《拾遗录》云:隋大业四年避讳,改胡瓜为黄瓜。与陈氏之说微异。”实际上关于“胡瓜”改“黄瓜”的确切年代应该在隋代,隋炀帝杨广的母亲独孤氏是鲜卑人,因此隋炀帝有一半的胡人血统,但是他本人却十分崇尚华夏蔑视胡夷,根据唐代吴兢的《贞观政要》第6卷《慎所好》载:“隋炀帝性好猜防,专信邪道,大忌胡人,乃至谓胡床为交床,胡瓜为黄瓜,筑长城以避胡。”另有唐代杜宝的《大业杂记》载:大业四年“九月,(炀帝)自幕北还至东都,改胡床为交床,胡瓜为白露黄瓜,改茄子为昆仑紫瓜”。黄瓜在古籍中又称王瓜,这是因为有些南方人对“黄”“王”二字的读音难以分清,故又称“王瓜”。(www.xing528.com)
其实,黄瓜从“胡”改姓为“黄”,是因为它成熟后,浑身变成黄色的缘故。当年樊坦看着的一盘黄瓜是真正熟了的黄瓜,皮呈黄色,口感较老。据《齐民要术》记载,在北魏时,采摘黄瓜一般要等色黄的时候。现在,黄瓜黄了只能留作种子用,只有碧绿青翠的嫩黄瓜才招人喜欢。有一句俗语说得好:“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可见黄瓜是以嫩为佳品的了。嫩的黄瓜满身是刺,摸起来扎手,掂一掂很有质感,在顶端还有一朵枯萎了的黄瓜花,就是这样普通的黄瓜,更脆更好吃。
黄瓜可当菜肴,亦可当药,《日用本草》:“除胸中热,解烦渴,利水道。”黄瓜清脆香甜,富有营养,自传入中原后,就深受人们喜爱,成为一种十分普及的食品。现在黄瓜的种类很多,大致可分为春黄瓜、架黄瓜和旱黄瓜。而闻名全国的品种乃是外形美观、皮薄肉厚、瓤小的北京刺瓜和宁阳刺瓜。有些酒店还出现了五彩缤纷、五味俱全的黄瓜宴,为中华烹饪园又添了一朵奇葩。
自古至今,文人墨客对黄瓜也宠爱有加,而且留下了不少写黄瓜的佳韵。唐·章怀太子有《黄台瓜词》:“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良可,四摘抱蔓归。”清·吴伟业有《咏王瓜》诗云:“同摘谁能待,离离早满车,弱藤牵碧蒂,曲项恋黄花。客醉尝应爽,儿凉枕易斜。齐民编月令,瓜路重王家。”现代诗人张君瑞,自称“青瓜先生”,赋《黄瓜吟》,把对黄瓜的赞誉表现得淋漓尽致。兹录《黄瓜吟》如下,以飨读者:
“丙戌仲春,得黄瓜两根,尽予人。后得一把,碎而嗅,遂大喜不能禁情,于是作文一篇,以曝君心。
凉风飕飕,天淡云疏,未饮酒作赋,而引至园中。得黄瓜,大悦其绿,水净之,翡翠冰玉,造乐无穷。实乃大漠之绿洲,江河之一碧汀。
食之一口,未觉其味,先醉于生气,五岳与之腿色,山水与之缩形。山珍海味如同残羹,瓜果酒食如同弃粥。
再食之,琼林美玉,香草兰庭,雾气蒸腾,万物惭形。西施貂蝉为之拂臂,玉环昭君因之避容。身轻如九天之云,心动犹刚脱之兔,飘忽若仙。尘世不见踪影,嘈杂随之息声。身脱为气与自然相容,不辨牛马,不知西东。
然后不能自已,览尽美景,享尽圣食。气新如潮,侵肺袭肠。贤人雅士莫不陶醉。
阮陶(指同处魏晋时代的阮籍与陶渊明)若闻,何不弃酒而从黄瓜逸云而上?
芳华入肚,玉露侵肌。浮生半世易新生之胎,生机不尽,神韵不绝。至此,才知吾半生之虚度,恨见之甚晚。
不禁感慨,食之黄瓜,而后知天下无食矣!”
◇ 芳华入肚如琼玉玉露侵肌享圣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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