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里内杳无人烟,腐尸遍野……”这绝非时下流行的恐怖电影,而是意大利著名作家薄伽丘那部著名的《十日谈》中所描述的14世纪中叶欧洲的末日景象。一手造成这人间炼狱的凶手,就是耸人听闻的魔鬼——黑死病。
黑死病的致病菌是潜伏在啮齿类动物体内的杆菌,这种病菌后来被命名为耶尔森氏杆菌。得这种病的人,往往刚开始会头痛欲裂、全身发冷,然后发高烧,剧烈咳嗽,咯血,陷入昏迷状态,皮肤也会随之出现大面积出血,全身长一种散发恶臭的脓疮,从染病到最后死亡,也就两三天的工夫,最多不过四五天,死后尸体呈黑紫色,极为恐怖。这种病也因此被称为“黑死病”。
全世界能携带这种病菌的野生动物达到两百多种,分布区域也较为广泛,一般在北美西部、南美南部、非洲南部、中东、中亚等地区。这种长期处于野生状态的病菌,在历史上给人类带来过一次又一次的灾难。
公元前430年,黑死病突袭了雅典。当时雅典还尚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黑死病的突然降临,让雅典城三分之一的人口很快消失,这其中包括当时的雅典平民领袖伯里克利。这悄无声息的灾难,比战争还恐怖。而在公元2世纪和3世纪,黑死病曾多次袭击罗马帝国。到公元541年,黑死病在拜占庭帝国暴发,然后迅速蔓延,这场灾难使得欧洲南部地区五分之一的人口丧失。
这种令人类闻风丧胆的瘟疫究竟为何一而再地坠落人间,犹如恶魔一般侵扰人类呢?尤其是14世纪中叶这场“黑死病”风暴,几乎席卷整个欧洲,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惨不忍睹。
关于这场骇人听闻的瘟疫,有各种各样的传说。1345年,当时蒙古大军西征,已经打到了欧洲的边缘地带。当大军来到黑海之畔的克里米亚半岛上的卡法城外时,遭到了顽强的抵抗,蒙古大军强攻不下,只能围城,等待战机。卡法城是由意大利商人建造起来的,城内商贾云集,十分繁华,城墙修筑得非常坚固,易守难攻。正当两方僵持不下时,蒙古大军里面瘟疫横行起来,死了不少人。蒙古军纷纷撤退,卡法城的人以为就此解围了,没想到不久蒙古大军又卷土重来。这次他们利用投石器,将得了黑死病死去的人投入城内,没过多久,黑死病就吞噬了卡法城,卡法城不攻自破。幸存的商人逃出城来,匆匆踏上了回意大利老家的船,而这场瘟疫也随之迅速扩散开来。
当时人们并不清楚这场瘟疫其实就是鼠疫,当然也不清楚这巨大的灾难的传播者就是老鼠和跳蚤。当意大利人准备乘船回家时,这些可恶的无处不在的传播者早已偷偷潜入船中,沿途只要船靠岸的地方,不久就会黑死病肆虐,尸横遍野。黑死病跟随逃亡者,很快传遍了整个欧洲,连英伦三岛和北非国家都难以逃脱其魔爪。于是足以载入欧洲史册的最恐怖的“黑死病”暴发了。在短短的两年之内,欧洲大约三分之一的人丧命于黑死病。当时的医学界根本搞不清楚这场灾难的缘由,当然也想不出解决之法,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向自己和亲人伸出可怖的魔爪。死亡的威胁让人们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要有人得了病,其他人就避而远之,六亲不认,甚至有的父母丢下孩子,放弃家产,远走他乡,躲避瘟疫,以保自己周全,他们大部分都死在逃亡的路上。
而那些留守在家的人更为绝望,他们大部分时间将自己关在房子中,避免与其他人接触,即使这样,依然每天不断地有人染病、吐血、垂死挣扎。他们一旦发现有人染病,不管这个人是否是自己的亲人,都将患者关进幽暗的屋子,封闭起来,直到患者病死或者活活饿死。
而每到黄昏的时候,总会有人推着车子,满大街吆喝,收尸喽……随着这瘆人的吆喝声,各家各户匆匆打开门,将死者抬出来,搬到车上,找个地方焚烧……后来死的人多了,尸体便随处堆放,恶臭熏天,白骨累累!(www.xing528.com)
黑死病在欧洲为何会如此猖獗呢?除了当时医学条件有限,无力寻找救治的办法之外,还有其他诸多原因。黑死病主要通过老鼠和跳蚤来进行传播。据说当时在欧洲,猫遭到人类的大量扑杀,几乎绝迹,因为猫在基督教中被认为是邪恶的动物,十分诡异,能给人类带来厄运。猫作为老鼠的天敌数量日益减少,而老鼠的数量自然就迅速膨胀起来。
另外,当时的欧洲人口众多,卫生条件很差,不管是伦敦、巴黎,还是罗马,杂乱狭窄的街道上垃圾和粪便随处可见。人们居住在拥挤不堪的房舍里,很少洗澡,不论是最底层的人还是上层社会的人,身上都长满虱子和跳蚤。这些条件简直为黑死病的快速传播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不过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些,更多的人愿意相信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是上帝对人类的惩罚。于是很多人试图求助于教会,但教会到最后也无能为力,因为很多传教士都在瘟疫中丧生,连教皇都受到瘟疫的威胁。
当时有个叫盖伊·德·希利亚克的传教士,他曾预言:“1345年3月20日午后一小时,将有三颗行星在宝瓶座实现会合,这是死亡的象征……”希利亚克同时是一名医师,给教皇做私人医生。当瘟疫传到教皇的宫廷之时,他采用先哲书中的办法,在教皇宫廷外燃起了一圈熊熊大火,试图让烈火烘烤遭到污染的空气,净化携带瘟疫的迷雾。就这样教皇在烈焰的不间断烘烤中,度过了瘟疫肆虐的四个月,逃过一劫。实际上,正是因为火焰让老鼠和跳蚤不敢靠近教皇,肆无忌惮的瘟疫才因此止步。
而传教士希利亚克后来也不慎染上了黑死病,死神正将沾满血腥的手伸向希利亚克,而他却极为理智和冷静,用当时极为流行的出血疗法,将含有病毒的血液从体内抽出,这样做的结果令人吃惊,他的病情竟然慢慢好转了。正是希利亚克的理智和科学的态度救了自己。他在自我治疗期间,详细地对症状做了记录。
希利亚克在他的著述里,将黑死病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持续发烧和吐血,这便是肺鼠疫,感染性极强,一旦患病,三天后便会丧命;另外一种虽也是持续发烧,但是腋窝和腹股沟处会出现毒疮,这是淋巴腺鼠疫,一般患病五天后死亡。
希利亚克的这个发现在当时意义重大,但人们依然无法预防黑死病的发生,只能闭上眼睛默默祈祷,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人们更加虔诚地信奉上帝,却对当时教会的无力及教会体制产生了疑问。人口数量的急剧减少,使得劳动力非常缺乏,传统的雇佣关系被打破,旧有的一切秩序遭到颠覆,黑暗的中世纪至此土崩瓦解,整个欧洲社会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变革,人类社会也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黑死病掀开了欧洲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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